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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砚的确是有些吃不下了,既然萧九秦不逼他,他也懒得装相,将筷子仔细放好,定定地看着萧九秦用饭。 大概是武将的原因,萧九秦吃得很快,但是手下动作极稳,汤水一点也没弄出来,虽不似柏砚文雅,但柏砚瞧着……还挺赏心悦目的。 别人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到柏砚这儿就成了欣慰。 年轻人么,胃口好才对! “你那是什么眼神?”萧九秦被他盯出一身冷汗。 “没什么,你好好用饭。”柏砚微笑,那笑忽然就给萧九秦一种“大郎,该喝药了”的既视感。 萧九秦:“……”祖宗,您还是别笑了,叫人瘆得慌。 ———— 在侯府用过饭食,柏砚便离开了。 凡事过犹不及,这些他还是懂的。 他身子还有伤,临行前萧九秦又塞给他几个瓶瓶罐罐,仔细交代,“这些拿回去好好用,你那伤便能早些好,若是不听……” “若是不听怎么办?”柏砚看他,“你要做什么?” 他摆明了就是故意逗弄,萧九秦明知是坑也要一脚踩进去,还自己挖了土将自己埋得深深的,“自然对你没招。” 柏砚嘴角的笑意加深,“放心,我一定好好用,”他还感叹了声,“反正只要不是酸苦的汤药便行。” 萧九秦无奈,递给他一个崭新的大氅,“回去吧。”否则二人再待下去,这祖宗一定能将他气出病来。 车帘放下来,车夫驾着马车慢慢离开。 看着马车转过街角,萧九秦转身回府。 一开始柏砚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直到马车越来越快,外边的人声一点一点减少,他便警惕起来,小心揭开车帘一角。 果然,这不是回府的路。 柏砚心尖一跳,却忍着没有出声,这路分明是往城外走的,他心思百转,不敢多耽搁,从车里翻出一个铜制小炉拿在手上。 就是一瞬间的动作,他左手揭开车帘,然后将右手的小炉朝着那车夫的后脑狠狠砸下去。 那一下砸得极狠,马夫自车上跌落。 柏砚看了眼,见周围有人围上去,他松了口气,攥住缰绳试图将马勒住。 但是柏大人会琴棋书画,偏偏对骑射不精……不,是完全不会。 那马夫急着出城,将马驾得极快,加之方才马夫跌落,马儿受了惊,如今根本收不住,柏砚手心生生勒出血痕也无用,马儿仍是疯了一样往前奔跑。 不行,再往前走就是城门附近的市集,那儿人多,这马车若是冲过去,肯定会伤了无辜百姓。 柏砚心念电转,远远看见旁边的那条街道,他捞住鞭子狠狠一抽,马竟然奇异地稍微慢了些,顺着他的力道往旁边的街道拐过去。 那条街多是废弃旧宅,人烟稀少,马车就是速度再快也能免于无辜百姓卷入受伤。 可是这样一来,便无人援救柏砚,他眸子黑沉,手上力气渐渐不支,而且方才那一鞭子的效果并不明显,那马只顾本能往前跑,遇见障碍就拐弯,到最后柏砚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这样不行,柏砚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而且随着越来越深入,前边的路越来越窄,似乎隐隐能看见远处……是一条死路。 当即不再犹豫,柏砚往四下一看,不远处堆着一些柴草。 机会只此一次,柏砚来不及犹豫,说时迟那时快,他纵身一跃,临落地时不忘护住脑袋,重重砸在那堆柴草上。 “嘭!”车马收不住直接撞上土墙,爆裂声骇人,柏砚心跳不止,只差一点,自己就随着那马车一起粉身碎骨了。 四下无人,柏砚撑着身子站起来,捡了一根歪歪扭扭的树枝姑且当作拐杖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一点一点挪过去,那马儿已然没了气息,大滩的血蜿蜒开。 柏砚将周围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不对,便无可奈何地放弃,但是等到他费力地将破碎的车厢里将萧九秦给他的那件大氅扯出来时,什么东西忽然晃了下。 他微怔,将大氅放好,慢慢挪过去蹲下,在马儿身上摩挲了一圈。 这是? 柏砚摸到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东西,呈三角形,尖端泛着寒光,一个角插在马儿的肋下,血迹不显,但那处红肿起好大一块儿,不需怀疑,就是这东西致使马儿疼痛不止,所以才会越来越焦躁,连鞭打都起作用了。 他正要再察看一遍,但是远处传来杂乱的马蹄声。 他回头看,一匹快马先疾驰而来,分明就是萧九秦。 只是……他身后的那队伍,居然还有金吾卫。 柏砚心一点一点沉下去,事发突然,萧九秦能来这么快他不诧异,但是那金吾卫,如何就这么及时,而且看那架势好像是早有预料。 “你怎么样?!”萧九秦近前时翻身下马,脸色都白了,天知道进府后有侍从来报说新来的马夫被发现死在枯井里时他有多慌。 对方既然不怕闹出人命,那么对柏砚肯定也不会手软。 那一瞬间的恐慌几乎要将萧九秦掀翻,但他来不及多想,直接出府追去,跑了几步见一个行商牵着马,他立刻抢了就走。 等到循着消息找过来,他都不知道何时身后缀了一群金吾卫。 “我没事。”柏砚不动声色地抓住萧九秦的手捏了捏,权做安抚,待金吾卫过来,他迅速将手里的那个三角状物塞给萧九秦,并且小心提醒,“待会儿他们问什么你只说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