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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未自知时间有限,没空管晏子晋在这人间究竟有什么意图,当然也顾不得他嘴里说的平衡,方未要查的事情很急,不仅关乎着他当初离开的原因,若是依旧没有结果,重九就会成为第二个时矣,难保要闹出什么乱子。 借了晏子晋组织的名义,做起事来束手束脚确实麻烦,今天这事估计被晏子晋知道后又要叨叨一段时间。 方未仿佛已经听见晏子晋叨叨的声音,挖了挖耳朵,奔着市中心开去。 荣梁这边的信息说不上多,只牵扯出一个不明身份的灵媒。荣梁说他女儿去世后,朋友推荐给他一个灵媒,可以给他通阴阳的能力,即便小女孩已经没了rou身,却依旧可以存留在世上,还说了一番狗屁不通的话。 灵媒这个职业并不是最近几年才新兴的,早年其实不叫这个名字,半仙、大仙、算命的什么都有,归根究底就是算卦之类,可以简单算算一个人的因果祸福这种事情。 一般越能通天地越不敢多说,因为有些事情的结果并不会因为过程而改变。就比如一个人三天后会死,即便算命的说他三天后死于车祸,这段时间尽量不要接触车辆,难保不会在自家楼下突然出现个刹车和油门都分不清的新手,一脚直接撞到楼洞口。就算真的避过了车,也不可能避开“死”这个结果,在家里碰一下插座都可能电死。 所以真正通天地的半仙,也就是现在的灵媒,很少会赌上自己寿命去提醒一个人做什么,若真是因为灵媒的一句话改了命运,最终避过的祸即便不报在正主上,也会由灵媒担下。 车再次挺稳时,已经到了市中心的小巷里。 这边没有停车位,好在地方稍偏,很多不想交停车费,并且公家画的免费停车位已经占满的情况下,都挤在这个小巷里。 事实上小巷里已经没了停车的地方,除了那家不起眼的书店门口。 其他车主即便没有进店门的想法,却也讲究地知道不能堵着人家门口,只有方未直接停在正中间,将一丛绣球花遮挡住了大半。 车门关上的瞬间,两边的绣球花晃动着身子,似乎在欢迎故人归来。不过这些花不知道是从前那丛哪一辈的孙子了。即便能开在书店门口已经算不上普通花,也不可能是从前那些,若真能跟着重九从千年前一直活到现在,肯定不止晃动这么简单,此刻应该已经开口叫着:“欢迎光临。” 推开木门,铃铛晃动不止,方未直接将它拍在木门上,比了个“嘘”的动作,闹个不停的铃铛像是听懂了他的话,瞬间安静下来。 书店店门和窗户都开在小巷里,即便现在还有夕阳打在不远处的高楼上闪耀着橘色的光,这边也已经阴沉一片。 原本就很难透光的窗如今看起来更暗,进屋后只能借着墙边晃动的烛光照明,熟悉的味道似乎又将时间拉回到了千年前,他每日侍弄门口那点花草,看着这个店里看着一成不变的书架,每天有着不同的鬼魂抱着书,一脸痴呆地进门,书落到书架上后,魂穿过长廊,走进后堂那扇漆黑的门。 门后只有一条无边的大河,和几艘小木船。 方未走到柜台前,敲敲桌子:“你们老板呢?” 柜台后面一直发呆,就连方未进来都没注意的于宋听见声音后倏地回神,惊恐地盯着方未,捂着嘴巴像是见了鬼,却忘了他才是鬼。 方未坐到桌子对面,手指轻扣桌子:“收收下巴,快掉了。你知不知道鬼身上的零部件掉了就直接消失,连接回去的机会都没有。” 胡扯一点都不心虚。 于宋龇牙嘶了一声,扶着下巴道:“老,老板不在,有什么事么?” “不在?去哪了?”方未问。 “不知道。”于宋乖乖回答,他作为一个看门鬼,老板的行踪自然不会跟他报备。 “哦。”方未抬头看了一圈,“不在也没事,我找点东西。” “找什么?” 方未将于宋当成了摆件,自顾自地在店里转了一圈。 上次过来比较仓促,没来得及多看,如今才注意书店其实还是有些区别的。 虽说店铺本质上不对活人开放,但难保会有一两个活够的往里面钻,所以即便店铺没有故意装修伪装,却也会随着时代的便会而做一些改变,为了让书店显得没那么突兀,比如原本黄泥做的墙面,如今都是水泥打造,其余的……还没他在的时候有人情味,倒是符合重九冷冰冰的性子。 好在门口的绣球花都还在,难为重九一直对花不太感冒,还能照顾它们没全死光。 另一边,重九现身在了医院。 他站在窗前,刺眼的白炽灯将整个屋子照得没有一处阴影,几个医生在病床前来回忙碌着。 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房间,床上的人此时面色惨白,裸露在外面的手上包裹着厚厚的纱布,不止是双手,还有胳膊、肩膀,甚至双腿上都有不不同程度的伤口。雪白的床单上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半,很难想象床上的病人方才经历了什么样的恶性事件。 医生将止血钳递给护士后松了口气,对着另一旁的大夫说:“还好没伤到动脉,病人先前一直都挺平稳,怎么突然激烈自残?” 沾着血的笔被握在手里,另一个大夫看着凶器也很纳闷:“说不清楚,回头叫精神科的过来看看,打了镇静剂能睡上一段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