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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以热忱 第79节

    大约是习惯了那样温和的语气和林舒讲话,他的语气虽冷,但礼貌尚在。

    “既然妈你要见温俞,这次回来还有件事我也不瞒着了。”徐忱态度认真,“我和她是要结婚的,我希望明天她过来,您别为难她。”

    本来他不会多想,可偏偏听林舒说还有小姨会过来一块,他才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能从徐忱这里下手,就只能给温俞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难而退。温俞不会离开他,他知道的,但不代表她就应该为了他去受气。

    “结婚?”林舒大惊,猛地站起来,“你才多大啊,这种事怎么能不和mama商量呢?我不同意!”

    “我没问你同不同意,我也不是来询问妈你的意见的。”徐忱笑着,却不温柔,“只是希望您能像个母亲一样祝福我们。”

    他不想让温俞觉得,他们的婚姻,得不到家人的祝福。

    他想让她知道,他们有多般配。

    徐伟良依旧不说话,徐忱余光瞥他一眼,苦笑道:“你知道我的,这个家如果没有她,你也别想有我这个儿子了。”

    “你威胁mama?”

    “妈。”徐忱身体前倾,双臂靠在膝盖上,他没看林舒,“我不知道这些年你怎么想的,你想骗自己我都无所谓,让我做个听话的好儿子都行。”

    “我只求您这一件事,对她好一点。像对我哥那样对她好。”徐忱眸色一深,他滚了滚喉结,像是极难开口般,“毕竟,她也是您最爱的儿子,喜欢的人。”

    他并不想承认这一点,承认自己喜欢的是哥哥喜欢的人,可他只有这样说才能让林舒对温俞有一丝动容。

    ……

    第二天温俞过来的时候还特地买了些礼品过去,一路上总在担心林舒会不会不喜欢她。她本来就不是个能和人热络起来的性格,倘若林舒不说话,她大概率也很难做。

    徐忱看出了她的紧张,握住她的手进了电梯,宽慰道:“别担心,昨晚我妈还在说,她喜欢你呢。”

    “你别骗我。”温俞不怎么信他,“我们都还没见过。”

    温俞从未和林舒正式见过面,许多也都是从别人口中了解,至于林舒对她的看法,她也都是一无所知。

    “我妈只喜欢成绩好的,听说你是年级第一,巴不得你是她亲闺女呢。”

    有了徐忱的话温俞才稍微放了心,她牵着他的手紧了些,等出了电梯,看着徐忱把门打开,一切才是真正的开始。

    刚一进门最先过来的徐伟良:“是温俞吧?”

    温俞礼貌点了点头:“叔叔好。”

    客厅坐了两个女人,长得太过相像,温俞不知道哪一个是林舒,只能等着徐忱介绍。

    还不等徐忱介绍,林舒就先一步走了过去,看上去热情至极,真就如徐忱说的那样巴不得温俞是她的亲闺女。

    林舒眉眼柔和,一点也没有温俞想的那么严肃:“小俞终于来了,阿姨昨晚都想你过来呢。”

    “阿姨……”温俞一时竟不知道说了什么,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把买好的礼品给林舒,“我也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

    “没关系没关系。以后过来就别买了,来自己家带什么东西呢,和阿姨还那么见外。”

    倒是没想到林舒这样,徐忱先是一顿,这才介绍了小姨给温俞。

    吃饭时林舒也拉着温俞坐在自己旁边,不停地嘘寒问暖,担心饭菜不合她的口味。

    来的时候温俞所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她也没多想。

    除了徐伟良话比较少以外,小姨也很热情:“小俞家里爸妈是做什么的呀?”

    温俞:“我妈是律师。”

    小姨问:“爸爸呢?”

    温俞扯了扯唇角,笑得有些勉强:“我没见过我爸爸。”

    她不想除徐忱以外的人知道,关于宋文庭的事。

    徐忱握住温俞的手,十指紧握。他笑了笑出来解围:“小姨,你怎么一上来就跟审犯人一样啊。”

    小姨是警察,被徐忱这么一说尴尬解释:“职业病,职业病。”

    后来闲聊可一些别的事,温俞也没刚开始那般不适应,慢慢地也就打开了话匣,和林舒攀谈起来。

    不知怎么又聊到了温俞的家庭上,她总觉得在不知不觉间,话题在故意被人引导,而这个时候徐忱下楼倒垃圾了。

    “你mama是温亚宁?”林舒问。

    温俞点了点头。

    小姨想了想,在玄关处的门被打开的一瞬间,突然就想起来了什么,难以置信问:“那不就是当年让姐你输了官司的温亚宁吗?”

    第74章

    空气突然凝固,像是被薄薄的冰面一样,下一秒就会碎裂,脚底传来刺骨又冰凉的触感。

    温俞记得,当年林舒因为输了场官司,对她的打击太大,所以才辞职在家做了家庭主妇。

    因为自己的失败,所以才把希望寄托在了儿子的身上,逼迫他努力学习,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在听到那话的一瞬间,温俞会觉得,徐忱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她。

    如同电影桥段一样狗血的剧情,真真切切发生在他们的身上,躲也躲不掉。

    徐忱也听见了这话,他过来的速度很快,直接大步过来坐在了林舒身边。他紧紧握住林舒的手,笑着接着小姨的话:“怎么了?”

    林舒笑得很勉强,看着徐忱那般纯良的模样,一时不能再说什么:“没事。”

    小姨也觉得奇怪,明明说好的要难为温俞,倒是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林舒根本不接她的话。

    看温俞模样生的好,小姨渐渐也不管自己来的目的,和温俞攀谈起来。

    吃完饭还是中午,林舒有睡午觉的习惯就直接回了房,她也是不想再装下去了。

    没了林舒在,小姨似乎松了口气,说着要给温俞看徐忱小时候的照片,和她说一些他的事。

    “他呀小时候可鬼了。”小姨说,“小俞应该知道家里那点事吧?”

    温俞:“知道。”

    小姨诧异道:“他这都告诉你了?”转而又指责徐忱:“这也是人姑娘性格好不在乎,也多亏你现在和小时候不一样了,不然这得多久才能找到媳妇。”

    “我和他在一起是因为他对我好。”温俞敛了些笑,“他的性格,怎么样我都无所谓。”

    小姨一顿,察觉自己似乎说错了话就笑着换了别的话题。后来小姨离开,徐伟良开车去送,家里只剩下他们和午睡的林舒。

    “你妈和我想的不太一样。”温俞把声音压的很低,“虽然很开心,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别想太多。”徐忱拍了拍她的脑袋,“我带你去我房间。”

    牵着温俞的手往前,徐忱背对着她,敛了几分笑意。

    徐忱把温俞带去了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属浅蓝色调,看上去很明朗。房间很大,床在中间,靠窗的下面是他的书桌。

    贴墙放置着书架,架子上都是一些有关医理的书籍,没有温俞想象中男生房间那样放满了手办或者是一些模型。

    在温俞的印象里,徐忱相对来说会更喜欢篮球和游戏多一些的,是个爱玩的性子。房间这样布置,大概也不是他的意思。

    “你房间有你小时候的照片吗?”温俞在书架上扫了一眼,没找到,“刚刚都是和你哥的。”

    在看相册的时候,里面只有一家三口,里面的小孩也不是他,温俞不懂那个时候徐忱在哪里。

    “我的不多。”徐忱在床下的盒子里爸相册拿出来,“小时候拍照我妈不怎么带我,后来我哥去世就全收了。”

    相册上落了不少灰,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拿出来过了,但没有他说的那么少,反而是很厚的一本。徐忱找了纸巾湿纸巾擦干净才递给温俞。

    温俞翻了第一页,并没有刚刚那个大相册那样温馨,许多都是徐忱一个人。照片里的他,一开始还是小小的模样,笑得时候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再往后越来越高,就不怎么笑了。

    有一张是徐忱在宁远中学门外拍的,是少年篮球赛获奖,和一群男生一块。他留着寸头,模样偏稚嫩,但眉眼的戾气要比现在重一些。

    “你以前怎么都不笑?”温俞指给他看。

    徐忱看过去她指的地方,语气很随意:“我又不是傻子,没什么可开心的事。”

    “别人都在笑,而且赢了比赛怎么不值得开心?”

    徐忱想了下,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是这天是我哥家长会,我爸和我妈都去临江了。所以就不开心。”

    温俞摸了摸他的脑袋,哄了哄他。她又继续往后翻,每一张都看得很慢,很仔细。

    直到有一张是他站在临江一中门口的照片,这才有了为数不多的照片里,笑得最开心的一张。

    少年穿着黑色的短袖和牛仔裤,双手背在身后,抿着唇对着镜头笑。傍晚有余晖从他身后照过来,逆着光看不清他的眉眼,却依旧感受得到属于他这个年纪本该有的少年感。

    温俞顺着光看下去,在照片的一角有两个穿着校服的女生,身影看上去十分眼熟。

    “这,是我?”她的语气不太确定,也觉得太过巧合。

    “嗯。”徐忱一只手搭上了温俞的肩膀,凑近亲了她的脸颊,很快离开,“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笑?”

    温俞一愣,脑海里不太清楚的记忆开始浮现,似乎许多年前那些她觉得无关的事,再一次地让她觉得,无比珍贵。

    她再翻了页,还有同样位置的照片,只是他的模样显得慌乱一些,不知是不是拍照人的私心,正在走路的温俞还在里面。

    温俞越看越觉得熟悉,她屏住呼吸,记忆一瞬间被拉回。

    她的记忆力里,在多年前的某个下午,那个她不怎么熟悉的前桌,也是班长带来了自己的弟弟。

    他很爱笑,坐在小凳子上,时不时会转过头看她。却什么话也不说,就静静望着。她一抬头,就能看见他左脸上不太明显的疤痕,她不觉得害怕,也不觉得可惜。

    晚自习的时候她和靳诗意从外面回来,前排的徐忱递给她一根棒棒糖,他告诉她,那是他弟弟送给她的。

    那时候温俞并没有太在意,她收了棒棒糖,和徐忱道了谢,很快就忘了这糖。一直到这周五她低血糖,突然想起来她在抽屉里放了棒棒糖。

    吃完棒棒糖后,是靳诗意眼尖发现里面有东西,用东西挑了出来才发现是个纸条。

    纸条上,写着一个字,是不太好看的,歪歪扭扭的字体,确实一笔一划认真写出来的。

    ———jiejie你好,我是徐嘉铭。

    后面的字,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已经看不太清楚了。

    之后温俞也没当回事,把纸条折好放进了文具袋里,再后来,就全然忘记了。

    温俞垂着眼,摸了摸照片里,小小的徐嘉铭。她翻开下一张,是一个站牌。

    她记得这个地方,是她高中从临江回来以后,每次回家都会坐的公车,这里是第一站。

    宁远中学站。

    温俞抬眸问:“我好像记得,你中学在宁远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