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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湮一惊, 甩出石子,掉落在地的黑色石子俨然是一只被砍成两半的眼睛,几点脓血浸入地面。 玄湮不敢再乱碰, 握紧龙骨刀,慢慢往前走。 “我的识途戟, 还有你的驯妖宝典,都在最后面祠堂里, 这院子有三进,每一步都要小心。”景樽将那替换的迷途杆拿在手里。 玄湮瞧着他手里的东西,想起什么:“糟糕,我忘记带一样替代的东西了。” “垫桌子的倒好找。” “可是这里面的东西哪一样能碰?” “你扯一片衣角都能垫。” 玄湮瞥瞥自己破布一般的衣服, 度量了会儿,只觉无论扯哪一片,露出来的地方都会有碍观感。 但好在也没其他人,至于魔尊大人么……算了, 看到也没办法,对方要是不在意,他在意什么。 石板路走至尽头一处垂花门,一只橘猫在那墙上镂空处趴着舔爪子,见到来人,喵呜一声跳了下来,竖直了尾巴,呜咽低吼。 “倘若这是沐临上仙根据自己为凡人之时所住宅院创建,那么,这只猫,有没有可能是他记忆里的筱举长老?”玄湮试探问。 “是的。” “这……要不要动手?” “虽是假的,但我仍觉得自己好像在欺师灭祖,他若不来犯……”说话间那橘猫忽而毛发炸起,拱起脊背,低吼着向他扑来,其形态也突然变得比旁边厢房还要巨大,模样也不再像猫,好似什么怪异野兽,周身黑气缠绕,眼中空洞,血盆大口眼看就要落在二人头上。 景樽以迷途杆撑起它的嘴,一手幻化光刀就要斩上去,而在挥手之际,耳畔忽响起熟悉的声音:“景半盏,我是你师尊!” 他的手继续:“你不是。” “你凶我,不,你这是要杀我?”那声音哭起来,“你敢杀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尊了?” 他的动作微顿,笑道:“我敢杀你,你岂不是要挠死我?”话毕那光刀隐去,又幻为锁链,自野兽脖颈捆住,扼制住它周身黑气,野兽重新化为猫形,喵呜的挣扎着,被景樽安放在草铺中。 “这不是你师尊,你方才听到的话一定都是它故意恍你的。”玄湮见他手下留情,唯恐后患。 “我知道,但沐临把小橘当做宝贝疙瘩一样,在他记忆里的这只猫,一定是动不得的,你不想让这宅院塌掉把我们都困住,就不要杀它。” “既然那么宝贝,飞升时为什么没带上?” “我也不知道,他们主仆都想一出是一出的,难相处得很。”景樽摇头,跨过垂花门。 黑水之下。 阿酌和阎厄轻松穿过鲛人们出不来的屏障,在那众目睽睽的眼光中走进大殿。 大殿内翡翠为壁珠玉为地,波光粼粼。 “想当年鲛人族若是不上岸,理应是很有钱的。”阎厄暗道。 毕竟他们自己能泣珠织绡。 那些鲛人们本已经做了战斗的准备,又见阿酌也幻化出了鱼尾,他们惊愕相望,拿叉子的鲛人挤出来看了几眼,大惊失色:“小殿下!” 一众鲛人慌乱:“被扔出去的小殿下?” “快去请大殿下来!” 他们那残暴的能力已被压住,只要在这封印里,还能保持本性,不至于见人就打,看到同族,又是他们那传说中被血绡包裹放出去在外界孕育而出的小殿下,也放松了戒备,围绕着阿酌游了几圈: “殿下是怎么进来的?” “殿下是来救我们出去的吗?” “他是谁,您怎么带个外人来?” “殿下何时带我们出去?” “……” 阿酌被问得羞愧,低垂眉眼道:“我不能带你们出去。” 周遭飒然无声。 听得一声清脆咳嗽,众鲛人立即退到两旁留出了路,向那来人齐齐叩礼。 这咳嗽的鲛人从当中游出,着了白底金纹的宽袍,墨发未束,随着水流浮浮荡荡。 他自王座上向阿酌“走”来,发丝扫在旁边人的面上,阎厄摸了一下被拂过的脸,一丝微愣:“天地绝色,传言不假。” 他的样貌跟阿酌是有些像的,但是阿酌那双澄明碧澈的眼睛多几分纯真可爱,而这位眸光淡然嘴唇微薄,高贵冷淡之中有些不经意的魅惑。 那人朝他瞥了眼:“你谁啊?” “我是……”阎厄怕说错话,也怕万一有个意外认错人,斟酌了下语气,道,“敢问……我能看一看你的心口吗?” 他牢记之前听过的话,鲛人皇族心口是有红痣的。 然而…… 立即有一众鲛人围上来,七手八……尾地将他抓住:“不许对殿下无礼。” 阎厄看着这张脸,没有半点想抵抗的意思,任由他们钳制住自己。 但阿酌有点急:“殿下……” 姜雪行抬手打断他要说的话,抚着他肩膀上下看,再仔细看他鱼尾,先是笑,笑过了又哭,啪啪落下满地鲛珠:“真的是你,你是姜月酌?” 阿酌点头。 “弟弟。”姜雪行抹了一把眼泪,把他一把抱在怀里,“还好还好,你活着。” 其他鲛人也呜呜咽咽。 阿酌也欣喜,一脉相连的亲人,那是流淌在血液里的触动,叫他情不自禁也把人抱紧。 抱过后姜雪行又拉着他谈了会儿话,问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他隐去了魔族的的事儿,只说自己在仙门求学,日子过得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