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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恕臣直言。”杜若皱眉道,“如今陛下查到的所有事前提是您基于对华扬舲的怀疑才去查的,可是摆在我们面前的证据并不能指向华扬舲通敌叛国,他确实把痕迹抹得很干净,无论是墨斋还是那条小巷,都可以说与他无关。” “对,但锦衣卫不是已经扣下了那列商队吗?”谢如琢眸色阴狠,“那就审吧,他们去巷子里取这张图已经说明他们不是普通的商客,前方战事在急,朕也没乱抓人冤枉他们。” 怎么审是锦衣卫和东厂的事,杜若不会多问,但这件事却没完,他拿起那张行军路线图看,道:“为何华扬舲觉得宋总兵会去闵州?” “沈辞和宋青阁此时同在宣颐府,其实主要是看许自慎怎么动,目前来看,许自慎横兵的位置极有可能会从梧州突破,另一路大军同时去淀州与沈辞交战,所以最先和许自慎面对面碰上的应该是宋青阁没跑了。”谢如琢指着行军路线图,“此时宋青阁最稳妥也最符合他作战风格的路线应该就是提前进入梧州,等着许自慎来,只要守住梧州,许自慎暂缓攻势,宋青阁就可以出梧州反击,把战线往南推。可是华扬舲画的是,宋青阁会选择先去闵州,将主力压在闵州。” “闵州已经出了宣颐府的辖地,虽然离梧州很近,一北一南相距不远,但如今并不在我们手上,宋青阁若是直接去闵州,相较而言,是冒险之举。”杜若心跳不自觉加快,“当时几位名将的作战风格天下皆知,宋青阁是出了名的谨慎刻板,从不冒险,华扬舲为何会笃定宋青阁先去闵州?” 华扬舲既然把这一路线画下来并要大昭的人带回去,那就是胸有成竹的事,前线还在观望之中,开战还要再过几天,商队南下入池州交给前线的许自慎或是大昭其他什么人,是完全来得及派上用场的。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华扬舲定是提前知悉了宋青阁的选择,谢如琢神情颓然地捂了下脸,心道:这一世果然也逃不过这一劫难吗? “朕已经派人出京去池州找宋青阁了,务必要把人劝住,绝不可去闵州,那里一定有陷阱。”谢如琢抓皱了绘制精细的行军路线图,“锦衣卫也已经去衡川抓捕华扬舲。” 杜若看谢如琢这副模样也不敢再说什么,他也一点就通,宋青阁这次选择冒险其实可以理解,朝中都心照不宣宋家这次愿意主动帮忙的原因,那就是要银子,还是很大一笔银子,但孙秉德之前嘴上说有战会再拨银子,事实上没这么容易从孙秉德手里再挖走这么大一笔银子。 新政的成效还不显著,在谁都看破了背后意思的情况下给宋家送钱岂不是摆明了在说新政只是做做样子,只要有手段就可以继续捞钱,而且谢如琢亲近宋家,孙秉德却并非如此,皇帝亲近的人当然是他们不想亲近的,宋青阁想拿走这笔钱是难上加难。 谢如琢答应过不插手新政,再说谢如琢手上也根本没钱,因而宋青阁很清楚这一次只能他自己去争取。 要想冠冕堂皇让人挑不出错地问朝廷要银子,最好的办法就是给朝廷一点好处和甜头,比如先打一场出其不意的胜仗,这样宋家就有底气问朝廷要钱,或许皇帝还能以嘉奖之名帮忙把钱要来,一切都十分顺理成章。 先去梧州确实最为稳妥,但与许自慎正面相对,就算能胜也要在很久之后,且会付出一定代价,这不是宋青阁想要的胜仗,而先去闵州则可趁其不备,打许自慎一个措手不及,运气好能拿下闵州也说不准。 这个策略看起来就不太像是宋青阁自己的主意,他征战多年,作战风格已然固定,就算想赢也不太可能会想着做冒险的事,去闵州是一场搏命之战,必须要把握好每一个时机和节点,抢在每一步动作之前先发制人才能大胜,还要提防闵州是否存在陷阱,这更像是沈辞会选的策略。 定然是有人跟宋青阁说了什么,而这个人是宋青阁信任的人。 “查到的情况说华扬舲离京前没有再找过宋青来,怎么会?”杜若手心都渗出了一层汗,“总不能他在上次宋青阁入京时就想好了这个策略,可那时连许自慎都没动,谁知道他要会不会想着先去梧州,难不成是许自慎自己告诉他的?” “应该是通过其他方法告诉宋青来的,没有当面说。”谢如琢平复了一番因过于紧张而引得胸闷的思绪,“朕已经让东厂的人去宋青来家时时盯着他了。” 现在最让人心惊rou跳的事还是万一他们派去池州的人没赶上宋青阁的动作怎么办,而许自慎那边万一又早就得知这一计划了怎么办,可能这一行军路线图只是一个给对方下一步计划行方便的东西,上面包含了华扬舲对之后战局的所有猜测与思考,于大昭而言是个好东西。 “但愿赶得上。”杜若看谢如琢三魂七魄都要没了一半了,也只能安慰一句,“宋总兵吉人天相,会没事的。” 谢如琢闭目点点头,杜若犹豫再三,还是问道:“陛下,华扬舲他究竟……是为何?若想出人头地,想往上爬,并不是没有机会,他在刑部做得很好,日后升任侍郎尚书都有可能,这又是何必?” “因为这远非他所想要的全部。”谢如琢苦笑一声,“他比你想得有野心多了。” “他想入阁?”杜若叹道,“也并非不可能。” 谢如琢却摇头道:“入阁还不够,他自诩惊世之才,不输于你,不输于孙秉德,可一直怀才不遇,他不堪屈居于任何人之下,要做就要做文官之首,做这天下第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