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瓜饮(有虐慎入)
“为什么不配合?连mama的话你都不听?”女人长相美艳,眼神却暗藏戾气,狠狠拧着女儿细细的胳膊。 七八岁大的女童和她有七八分相像,五官精致昳丽,皮肤吹弹可破。 这会儿,小女孩的眼睛哭得红红的,拼命往后缩,又被mama一把拽到跟前。 “不就是拍几张照片吗?害羞什么?”女人丧失耐心,动作粗暴地脱掉女儿身上的连衣裙。 幼小的身体还没发育,仅穿白色小背心和浅粉色内裤,冷得直哆嗦。 “咔嚓!咔嚓!”叁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手持那个年代很昂贵的相机,连拍几张。 他叼着烟说:“小meimei镜头感不错。” 项嘉根本没看镜头,哪来的镜头感? 他们看中的,是幼鸟一样无处可躲的脆弱,是羔羊一样任人宰割的可怜。 然而,平素很听mama话的项嘉今天拒不合作。 她已经朦朦胧胧意识到羞耻,护住胸口蹲下,哭着扯住mama裙子:“mama,我不想拍……” “不拍就不拍吧!”女人忽然歇斯底里地大吼一声。 她“噗通”坐在摄影棚老旧的沙发里,蒙着手帕哭得伤心:“咱们都喝西北风去!饿死拉倒!” 多年的不顺遂,渐渐吞噬女人的活力,也将她的心脏打磨得无比冷硬。 她精准拿捏女儿的软弱性格,将凄惨的经历拿出来,掰开揉碎讲给对方听。 第一百遍,还是一千遍,谁也记不清。 可这一招屡试不爽,无往不利。 “那群人渣轮jian我的时候,谁问过我想不想?大着肚子被家里人赶出来的时候,谁管过我是死是活?”女人“呜呜呜”哭着,渐渐盖过小女孩的抽泣声。 “生你的时候大出血,坐月子的时候,连口凉水都喝不到嘴里,带着你从乡下跑到城里,白天照顾你,夜里去夜总会唱歌,我受了多少罪?” 项嘉怔怔地听着,试图抱住她的腿,被她一脚踢开。 “早知道你是白眼狼,我还养你干什么?一把堕胎药喝下去,现在早就风风光光嫁人,哪儿用得着遭这么多罪?”女人刻意掩盖私心,把自己包装成可以为女儿牺牲一切的慈母。 其实,那个鸟不拉屎的破村子,她一秒都不想待。 选择未婚生子,也是因为医生告诉她,她打胎的次数太多,再来一次,很可能永远失去生育能力。 养孩子是很麻烦,可她总需要人养老送终。 孩子回报mama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mama……mama你别哭了……”项嘉从小就倔,女人哭成这样,还是不想屈服。 她只是跪着爬到mama腿边,拿印着小花的干净手帕帮mama擦眼泪。 “你不想拍就算了,mama也不舍得强迫你。”女人收了眼泪,改用怀柔策略,“你还小,对金钱没什么概念。宋叔叔说了,一张照片一百块钱,够咱俩吃喝花用一个星期的了,要是销量好,下回还能涨价。我不是看房租和你的学费都没着落,心里着急吗?” 她将项嘉搂在怀里,怜爱地摸着女儿乌黑柔软的头发:“mama刚才不该踢你,mama跟你道歉。我歇会儿就带你回去,不就几百块钱吗?多陪几个客人也能赚来……” 说着,女人刻意露出手腕上被变态客户烫出的疤痕,又摸摸小腹。 上周,她被一个客人玩得太狠,底下塞的五六个乒乓球搞不出来,进了趟医院。 幼小的身子在女人温柔的抚摸下轻轻颤抖。 项嘉依赖地抱住女人,带着哭音问道:“mama……拍的照片要放到哪里卖?我们学校的同学会看见吗?” 同学们知道她mama的职业不光彩,总是捉弄她,往文具盒里倒墨水,涂花作业本。 因为经常拖欠学费,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害怕他们看见照片,会变本加厉,骂她跟mama学着做鸡。 可是……拍照给的钱真的很多,能让mama的日子过得轻松些。 也能让mama多陪陪她。 “当然不会。”女人见她松动态度,连忙露出笑脸,对摄影师使了个眼色,“你宋叔叔认识很多有钱客户,知道他们喜欢什么样的照片,等拍好就一对一寄给他们,绝对不会乱卖。” “没错。”中年男人走近项嘉,从裤兜里掏出一打照片,上面全是五官出色的小女孩,“小meimei,你看看她们多配合?我给你妈出的价格,可是这么多模特里最高的!” “那还不是因为我们宝贝好看?”女人骄傲地瞪了他一眼,搂着项嘉,亲手给女儿穿衣服。 泳衣面料的吊带短裙,将雪白纤瘦的肩膀和后背完全露在外面,腰侧打了两个漂亮的蝴蝶结。 项嘉好喜欢mama抱她。 她乖巧地闭上眼睛,任由mama描画眼妆、涂抹口红,渐渐展露出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成熟与美丽。 “噘着嘴巴,像这样,哎,对了~”女人亲自示范,教项嘉如何摆出引诱男人的姿势,“手摸着胸口,往左边一点……” 摄影师大喜,蹲在地上“咔嚓咔嚓”拍得飞快。 换的衣服,一套比一套暴露。 项嘉懵懵懂懂地穿上比基尼,双手护胸,做出副欲拒还迎的模样。 脸上和锁骨喷洒白色牛奶,欲坠不坠,充满暗示。 几套衣服拍完,天色已经黑透。 项嘉累得缩在沙发里睡着,隐约听见女人和摄影师的调笑声。 俩人在幕布后面的小床上滚成一团,一边酣战,一边小声交谈。 “你女儿真漂亮……” “废话,也不看看谁生的,我小时候比她还好看……啊……轻点儿……” “要是愿意拍那种照片,给的价钱更高……” “再说吧……” 女人热衷于打扮女儿,对她的脸和身体发育无比上心。 找到赚钱密码之后,她辞去夜总会工作,忙着四处交际,搭上更多拍摄渠道。 生活条件宽裕许多,她买了个榨汁机,给项嘉榨各式各样的蔬菜汁,补充营养,维护皮肤。 苦到钻心的苦瓜汁,每天早上都要喝一杯。 绿莹莹的,颜色很漂亮,味道却不敢恭维。 项嘉偷偷加了回蜂蜜,被mama发现,大哭大闹了一回,从此再也不敢越界。 项嘉拍摄的照片大卖,没多久便落到无数油腻猥琐的中年大叔手里。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男同学从爸爸抽屉里翻出照片,拿到学校传阅。 受不住指指点点的项嘉大哭一场,翘课跑回家,还没来得及跟mama诉苦,便看见一位新叔叔。 mama笑得格外灿烂:“宝贝,你回来得正好,咱们再拍几组照片。” 项嘉呆呆地看着女人。 脱离贫困线,不再需要卖笑,她的脸颊丰腴了些,脾气也变好,偶尔还能给自己做顿热饭,搂着讲会儿童话故事。 她将委屈咽进肚子,咬咬牙放下书包,走向mama。 走向那件漂亮又成熟的花裙子。 小小的女孩儿,悲壮地献祭自己,换来女人的一个微笑。 和一句轻飘飘的—— “mama爱你”。 雷声大作,项嘉却陷进陈年噩梦,眉头紧锁,怎么也醒不过来。 忽然,一颗脑袋出现在窗外。 闪电乍亮,照出帅气轮廓。 下一瞬,大雨倾盆而下,将精神小伙淋成落汤鸡。 “砰砰砰”,程晋山用手急敲玻璃,将项嘉吵醒。 她猛然睁开眼睛,浑身是汗,瞧见窗外黑影时,又被惊吓一回,险些尖叫出声。 “是我!”程晋山扯着嗓门喊了声,熟悉的声音压过雨声,稳住项嘉心神。 她抖着手推开窗户,脸色白得发青:“你干什么?” 程晋山像只水鬼爬进来,抖抖头发,甩得地板上、墙壁上全是水。 他骂了句:“cao,钥匙丢了,进不去家!楼下看门那老头睡得跟猪一样,怎么都叫不醒!” 好在他身手不凡,爬叁楼易如反掌。 好在同一病房的病人已经出院,没有吓到别人。 破天荒的,项嘉没有骂他。 她竟然觉得庆幸—— 阴错阳差在这种时候吵醒她。 真的很感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