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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璲总是很果断,失去一切就掌握更多,怀疑某人就逼问求证,放下质疑也能舍弃颜面低头道歉,仿佛没有任何迷茫纠结。 “陛下知人善任,心胸开阔,定是有惜才之心吧。”傅秋锋长叹一声,竟有些羡慕容璲,经历过那样的背叛之后,容璲还能相信他吗? “年轻人倒自视甚高,值得容璲爱惜到这种程度。”林铮戏谑一句,撑着腿起来,“老夫是有热闹看了,眼睛治好以后记得常来。” 傅秋锋点了点头,林铮进了屋,又探头出来,突然问道:“你武功好吗?” “……我不会武功。”傅秋锋略感警惕。 “怪事。”林铮自语一句,“那你继续忙,老夫去睡会儿。” 傅秋锋深吸口气,用力杵了两下药臼。 林铮使唤起人来一视同仁,瞎子也毫无心理障碍,第二天一早容璲过来时,就看见傅秋锋正在院里分拣药材,三样药分别挑出来放进不同的筐里,没有一点混杂,若非眼前还蒙着布,容璲都要以为他复明了。 “你可以拒绝他。”容璲在傅秋锋身边蹲下,伸伸手挑挑拣拣,“他从前也使唤过朕,不过朕烦了就拒绝,也不会怎样。” “承蒙林前辈诊治,力所能及之事,做便做吧。”傅秋锋说,“请陛下稍等片刻。” “朕帮你。”容璲捡了根细枝扔进筐里,随后指尖一疼,他抽手一看,指上冒出滴血珠,“……这东西有刺。” 傅秋锋心说又来这套:“那您小心。” “朕已经被扎了。”容璲说。 “那希望您没事。”傅秋锋道。 容璲:“……” 容璲自食其果,蹭了蹭手指起身:“知道京城最好的酒楼是哪家吗?” 傅秋锋道:“臣不知。” “未央街的天在水,有千金难求的美酒,更有异域特色的美食,连琴师都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容璲笑道,“咱们先去鹭园听戏,然后在碧空湖乘船到未央街吃饭,顺便买些东西,傍晚城东还有庆典。” “韦统领也前去吗?”傅秋锋在心里揣摩这趟最可能的目的,这些地点都极为热闹,每日都能走过不少情报,以容璲亲力亲为的风格来说,很有可能是前去接头,或者做什么隐秘的交易。 “霜刃台现在很忙。”容璲说道,“只有你和朕,再加一个暗卫随行保护。” 傅秋锋静默少顷,点了点头,没再强调让容璲带人。 他分拣完了药材,对林铮告辞,上了马车和容璲出城,京城依然熙熙攘攘,一天前的变故不能给偌大京师带来一点变化,顶多让人多了些茶余饭后神神秘秘的谈资。 傅秋锋发觉容璲做这些事真的轻车熟路,他看不见,容璲也没买前排的戏票,带着他坐在了人群尚还稀疏的后排,甚至颇有闲心的拿出一包糖果,他接了一块边吃边想这可能是某种接头需要的暗号道具,然后就听见容璲把糖咬的咔咔直响,大有全都吃完的意思。 傅秋锋忍了忍,终究是没多说话,这时前方过来两个人,坐下之后就开始低声谈话。 “哎,这香林班的陆姑娘最近不是嗓子不好,都不唱了吗?今天好了?” “我听说这陆姑娘嗓子没事,是一直被李常侍纠缠,不得不躲起来,昨天李常侍死了,她这才敢重新露面。” “那个李维李常侍?他前两天还能逛窑子,怎么就死了?” “我也感觉奇了,听人说他是死在窑子后巷里的,表情狰狞,像是被吓死的!京城又没有猛虎野兽,怕什么啊?怕是遭了天谴。” 傅秋锋听了片刻,想起李维就是容璲让韦渊解决的那三人之一,随后他就感觉容璲隔着椅子扶手向他这边偏了偏,小声道:“昨天朕看的折子,有一本是陈侍中和几位大臣联名上书,请求参与彻查扬武卫戴罪立功,不过这联名数量减了不少人,看得出来有所忌惮。” “那臣恭喜陛下。”傅秋锋低头道。 “韦渊没这么花花肠子,是你提点的吧。”容璲抿着嘴角忍笑,“上个赵郎中死的更奇,在家中吃饭,被勺子噎死了,呵。” “臣不敢居功。”傅秋锋略一想象,觉得韦渊还挺有潜力。 两人继续看戏,久未现身的陆姑娘一登台,就迎来一片热烈掌声,傅秋锋虽然对戏曲无甚兴趣,但听一听故事也权当休息,戏目结束之后,有些熟客迫不及待地上前问候,傅秋锋和容璲靠边离开,出了戏园过一道桥就是碧空湖。 “此湖与连接京城东西,沟通南北,京城的水路就像一张网,坐船几乎可以达到任何一条街道。”容璲扶了下傅秋锋,带着他上了一艘乌篷船,“这里的黄昏最为绚丽,落霞映在湖中,就像水中燃起火来。” 傅秋锋下意识的抬头望向天际,那里现在应该有刺目的阳光,他闭着双眼,但透过一层纱布,眼底忽地浮起些亮红。 容璲提着衣摆坐下,本来只是随口介绍,但他望着湖中倒影,仿佛本人也被微风吹的模糊了界限,抬手搭上傅秋锋的肩膀,温声道:“等你眼睛好起来,我再陪你到此赏景。” 傅秋锋愣了愣,僵硬地点头。 “小心前面要拐弯了。”船夫听见容璲说话,回头称赞了一声,“有您这么心善的朋友,相信这位小哥很快就能痊愈了。” 容璲笑了笑:“借你吉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