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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部吕深,工部常和顺,鸿胪寺曾承平……”容璲慢慢点了几个名字,被点到的无不惊惶失措,“来人,除了他们的乌纱朝服!” “陛下饶命,臣一时糊涂,臣是受人蒙骗啊!” “臣冤枉,这些弹劾皆是无稽之谈!” 殿上侍卫上前制住被点到名姓的官员,有的懊悔认罪,有的拒不承认,无论态度如何,都被剥去朝服外衫和官帽,压到御前跪下听候发落,其余众臣在喊声中窃窃私语,看向容璲时不禁多了前所未有的惊讶和探究。 冯吉发完了一圈折子,陈峻德没捞到一本,但他脸色却越发难看,他在工部的亲信几乎全被拔除,工部尚书捏着朝笏,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哎呀,差点忘了您的。”冯吉带着和善的笑容走回陈峻德面前,把筐递给他,“给您的折子太多了,杂家怕您不好拿,就把筐留给您了。” 陈峻德手一抖,接过来时砰地砸落在地砖上,满朝文武无论是幸灾乐祸还是唏嘘不安都忍不住投去眼神。 “这些……都是一面之词。”陈峻德捞起一本折子,上面参他藉由女婿丧葬收取贿赂,他不用再看,闭了闭眼,也知道容璲今日势必要清算他了,“老臣侍奉先帝,自十八入侍至今,鞠躬尽瘁不敢有丝毫懈怠,陛下难道要听信栽赃构陷就降罪于老臣吗?咳咳……” 他沧桑至极地捂着嘴咳嗽几声,满脸皱纹神色哀戚,倒真有几分叫人不忍。 “陈大人不妨再往下找找,学生向来坦荡,就直说了,学生也写了一本。”柳知夏挑眉温和地说,“您的得意门生,岩州刺史刘茂学,挟权倚势,肆虐逞威,私设苛捐杂税横征暴敛,致使岩州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刘茂学更侵吞朝廷下发的赈灾款项,每年向您行贿白银数万两不止,其余更有不易追查的奇珍异宝古玩字画,学生上次去您家,那价值千金的青瓷瓶就明晃晃摆在博古架上呢。” “岩州刺史确实是老夫的门生不假,但老夫与他不过偶尔书信往来,不曾有收受贿赂之事,至于博古架上那些,都是随处可见的便宜摆件,柳大人怕是不懂,不信大可以让人到寒舍鉴定。”陈峻德强硬道。 “现在去恐怕晚了。”柳知夏缓缓偏头看向工部尚书,“您三天前将此物赠予龚大人,不知龚大人有没有合适的地方摆。” 工部尚书暗暗咬牙,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确有此事!罪臣愿如实招供,只求陛下饶臣一命!” “你!”陈峻德恼怒地一拂袖,“信口胡言单文孤证,岂能定老夫的罪?” “柳卿所言,句句都是禁军崇威卫,霜刃台,大理寺,御史台,众多衙署共同派人暗中查访所得证据,岂是单文孤证?”容璲起身,厉声斥责道,“朕派了那么多人,耗费一年有余才得以接近刺史府这座铜墙铁壁,你的得意门生就差在岩州登基称帝了!” 众官员们各自对视几眼,齐齐道:“陛下息怒!” 见到容璲确实有意惩处陈峻德,平日跟陈峻德不对付的大臣们也终于敢于开口,各自不再匿名弹劾,直接上前细数陈峻德罪状。 陈峻德在这阵声浪中晃了晃,颓然倒地,无语长叹。 “从即日起,罢免陈峻德门下侍中之职,抄没家产,押往大理寺听候审理。”容璲肃声下旨,他走下御台,群臣纷纷躬身,等侍卫除了陈峻德的官帽,还能留下不慌的人都在心中叫好。 站在左侧第一位的是一直没有说话的傅传礼,容璲调整了一下表情,露出一个亲和尊敬的笑:“襄国公。” “臣在。”傅传礼早就知道了容璲的打算,迫不得已,只能装作惊喜又为难。 “门下侍中之位责任重大,不宜空悬,朕现封傅卿接任此位,掌丞相印信,与柳卿共同查办陈峻德贪赃枉法肆jian植党一案。”容璲亲自走到傅传礼面前,语重心长地握住傅传礼的手,“傅卿年事已高,朕本不该再扰您清静,但危难之际朕只想到您,也只信得过您能匡正纲纪,拨乱兴治,不过诸事虽劳,但也请傅卿务必注意身体。” 傅传礼一听容璲让他注意身体,总觉得这更像让他早点去死,好委派自己人接任,他被容璲捏着把柄,实在无法,只能感激涕零地跪下谢恩:“陛下如此客气,老臣不胜惶恐,只要陛下需要,老臣这把老骨头就能坚持得住。” “那是最好不过了。”容璲扶起傅传礼,笑得十分真诚灿烂,再一转脸面对众多朝臣,瞬间又冷肃凌厉起来。 “诸位爱卿,朕向来宽容,喜欢直言进谏的贤臣良将。”容璲负手走回御台上,转身面对文武百官,“不仅是陈峻德,还有冯豹威,更有暗中谋划假借病逝的先太子之名兴乱造反的逆党,与这些人有关联的不在少数,众卿有知情弹劾者,核查属实,予以嘉奖,核查不实,不予追究;有被迫附逆者,遭受牵连者,至碧霄宫自述原委,坦白从宽。” “臣等谨遵圣喻。”傅传礼带头跪下,朝臣又是一片附和。 “还有,各衙署阁部自查有无细作内jian,有无苛政陈规,有无失职怠职,其余众卿,当反躬内省,有过改之,无则加勉。”容璲默默深吸口气,感觉有些疲惫,放缓了语气,“众卿平身,朕知道诸位爱卿,文武百官,大多都是夙夜在公,恪尽职守的国之栋梁,朕有诸位辅佐,大奕必享盛世太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