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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琅披坚执锐地站在楚岚不久前站着的位置上,目送着大将军带着玄甲黑袍的骑兵出城,楚字玄标旗迎风猎猎飞滚,马蹄飞驰,踏起漫漫飞沙,腾天蔽日。 暮色起,天边斜阳已剩最后一抹破碎的残红。 左琅望着北方天际殷红如血的云,紧握着手中银枪,残阳在她背后投下两道笔直的影。 “报左将军!大将军已押运粮草辎重回城!命左将军即刻开城门放行!” 探马才送来战报,左琅就看见自北方浩浩荡荡而来的一队人马,楚字大旗猎猎飘展,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楚岚。 “开城门!” 左琅一声令下,守门的司门卫立即执行命令,只听“咔啦啦”一阵响声过后,巨大的城门缓缓洞开。 楚岚带着人马和辎重粮车直接开进城里,城门在他们身后又轰然阖拢。 队伍入城之后,左琅就看不到了,身为城上的守将不能擅离职守,把个左将军急的是抓心挠肝。 谁知这时天上掉下个粘豆包,羽猎营的陆将军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了,传讯道:“左将军!我来与你换岗,大将军命你立即去见他!” “有劳陆将军!”左琅抱拳寒暄一句,转身撒丫子就跑,才一下城墙就看见了刚进城的队伍。 楚岚一身银铠上溅满了尸人的黑血,斑斑点点,背上的乌金长刀也是血迹斑驳,狰狞可怖,他命令工兵营清点辎重物资,伤兵抬走救治,将诸多繁杂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才转过身来,脸色阴沉:“左琅,即日起铁骑营暂时交由你代管!还有……你亲自去给老岳和许都尉选两幅好棺木。” “是!”左琅领命,蓦地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她瞠目结舌地看着楚岚,“大将军?!您方才说给……” “你没听错。”楚岚朝跟在队伍最后面那辆马车上看了一眼,“岳北川和许都尉的尸首在那边,我把他们带回来了,你去看他们一眼吧,然后尽快去办我交代你的事。” 左琅愣了一会儿,才听懂大将军的话,她立刻朝那辆马车走过去,短短的几步路,眼前已经模糊得看不清了。 “现在还不是掉眼泪的时候。” “呃……将军?”左琅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一扭头,才发现楚岚竟然一直在她身后,也跟过来了。 他压低声音,在左琅耳边道:“你派人去伤兵处,把活着回来那几个神速营的斥候都给我关起来,别让他们与任何人接触;还有陈申,暗中派人监视,绝对不要打草惊蛇,我倒要看看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账都在和什么人暗中眉来眼去!” 左琅心中一惊,小声问道:“将军怀疑这次遇袭有蹊跷?” 楚岚瞥她一眼:“岳北川和许都尉身上的致命伤都是尸人傀儡造成的,只有神速营的人,虽然也都受了重伤,可他们身上全是刀伤!你见过那些傀儡会用刀么?!” 闻言,腾的一把火就从左琅的心里烧了起来,把她眼眶里还来不及掉的眼泪瞬间蒸成了水雾,她咬着牙道:“我明白了,将军放心!” 楚岚:“陈申重伤,我趁这个机会接管神速营,恐怕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做别的。你心细,更适合做那件事,但是羽猎营的人比你飞骑营更善于隐匿行踪,你可以找陆将军借两个心腹精卫,陆将军家世清白,可信,他也不会多嘴多问,去找他借人就是。” “末将谨遵将令!” …… 岳北川的灵柩,在铁骑营门口临时搭起来的灵棚里停了三日,除了楚岚这位西南大军统帅和受了重伤的陈申之外,其他几营的将军,只要夜里不当值,都来给岳将军守过灵。 最后一晚,左琅卸了武器铠甲,随从也不带一个,手里拎着两壶酒,在老伙计灵柩旁坐了一宿。 然而,四更不到,天还未亮,就有铁骑营的斥候慌慌张张地跑来报左琅。 “报、报告左将军!有很多官兵朝咱们营来了!是太守府的人!” “太守大人怕不是跑来猫哭耗子了?”左琅站起身,“我去会会他们,你立刻去玄策营禀报大将军。” “是!” 左琅一走出军帐,就见一群人举着灯笼火把乌泱乌泱地朝飞骑营来了,气势汹汹,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走在最前边的,正是颍州太守鲁晟。 鲁晟身着官服,带着太守府的人迈步就闯营门,结果,毫无悬念地被卫兵给拦了下来。 鲁太守自觉威严扫地,抬手就抽了那卫兵一耳光,喝骂道:“都是岳北川那个乱臣贼子教出来的不长眼的东西!连本官都敢拦?!来人!把这混账给本官绑了!” “且慢!”左琅已经站在了营门口,“但凡非本营之人进门必须通禀,这是楚将军立下的军规。鲁大人一不是铁骑营的人,二不是军中之人,如果嫌通禀麻烦,那就请鲁大人出示楚将军的印信。” 鲁晟上下打量左琅一遍,皮笑rou不笑道:“本官听说岳将军身殒,特来吊唁,这等小事又何必惊动大将军呢?” 左琅:“逝者为大,既然是吊唁,鲁大人也不必带着全太守府的官兵来惊扰我同袍英灵,鲁大人,您一个人请!” “左琅!本官给你脸了?你飞骑营是要造反不成?!”鲁晟陡然翻脸,“来人!把左琅给我绑了!闯进去!把岳北川那个乱臣贼子的尸首给我挂到城墙上示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