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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是伙房给客人送宵夜的伙头兵,他把一个用油纸盖得严严实实的木托盘交给帐外的值守,那军士将东西送进大帐便退出去了。 打发走了卫兵,楚岚一回头,发现雁归已经穿好了方才扔给他的衣服站在大帐中间。 可是楚将军发现,这人怎么看起来这么别扭! 袖子裤腿都短了一截,上露胳膊下露腿,皇帝陛下光着脚丫子,跟个丐帮弟子似的站在他面前,还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楚岚一个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雁归低头扥了扥衣襟,也跟着笑:“云舒,你这衣服可太紧了,这样还怎么出去见人哪?” “你的衣服我让人拿去浆洗了,明早就能穿,今晚……咳……陛下只能将就一下了。”楚岚说着话,直接动手把桌子拖到床边,揭开那托盘上罩着的油纸,是一碗rou丝蛋花儿面,香喷喷热乎乎的。 “凳子弄湿了,难为陛下再将就一下坐床上吃吧。” 雁归丝毫不在意,往床边一坐,继续笑眯眯地盯着他看,好像只要在楚岚面前,陛下的笑脸就收不回去似的。 “笑什么?!”楚岚瞥他一眼,一把抄起筷子塞进他那龙爪子,“别笑了,快趁热吃,吃完早点歇着。” “好。”雁归提起筷子,“你呢?你吃过了吗?” “没,不饿,也不想吃面。” “那你吃这个,我吃面。”雁归伸手把桌子上那包点心拖到楚岚面前,嘿嘿一笑,低头吃他那碗面。 楚岚:“……” 两人吃罢宵夜,时候也已经不早了,楚岚熄了大帐里的灯火准备休息。 见雁归正脱衣服,楚岚也未多想,便先上床躺下了,侧身面朝床里,腾了一大半床铺给雁归,可一躺下他就后悔了,心里开始七上八下:万一那小子又像上次那样可怎么办?我现在是装睡呢?还是假装军务繁忙立马跑路呢?还是…… 可惜还没等楚将军想好对策,雁归光溜溜的身体就贴过来从背后抱住了他,他顿时浑身绷紧,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云舒,我也没想做什么,你这么紧张干吗?” “啊?我我我有什么可、可紧张的!” 雁归在他耳边笑道:“好,不紧张,咱们大将军威震四方无所畏惧,睡吧……” ☆、雁还朝(下) 军帐之外暴雨如注,帐内两人相拥而卧。 可谁都没有睡意。 楚岚听着耳边那人的呼吸声,知道他也没睡着:“雁归?” “嗯?” “你这趟出去,南边的情况怎么样?” 雁归抬手顺了顺楚岚被自己揉乱的鬓角:“江河堤坝老旧低矮,年久失修,我沿河查看过,湖州、临安有几段还是圣祖帝在位时修建的,经年累月下来,土方早就松垮了,根本抵御不住洪峰冲袭,江南年年水患,是天灾,也是人祸。” 楚岚微微侧了侧脸:“虽然我久在南疆,也听说朝廷每年都会拨发银两修筑堤坝,年年修堤,年年水患,真是没想到那帮地方官敢贪赃枉法到这个地步!” “是啊,这趟因为急着回来,只去了湖州临安两处,受灾情形真是一言难尽。”雁归叹了口气,“其他几个州郡,照灾民流出的情况看,灾情大抵也是一样的,水患一日不除,江南百姓就一天过不上安稳日子,下一步去江南的人选……着实要仔细斟酌……对了,云舒有人选推荐么?” “我?”楚岚无奈笑笑,“陛下这可真是出难题了,臣不过是个武夫,身边也尽是些舞刀弄枪的粗人,实在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出一个能做细致活儿的人哪。” “将军过谦了。”雁归一笑,顺手在他大腿上拍了一巴掌:“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不在宫里的?” 这一下,说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虽然隔着棉被,而且雁归也没使什么力气,可楚岚就是觉得被他拍过那地方有点火辣辣的、丝丝缕缕的麻疼。 楚岚沉默片刻,反问:“你说呢?” 雁归嘿嘿一笑:“我家侯爷果然聪慧过人,若不是你自己看出朝堂上那位不是我,檀王爷是断不会主动与你提起的。” 楚岚轻哼一声:“你弄了个替身拿着圣旨照本宣科,这种馊主意也亏你想得出来!对了,我看那人身量面貌和你别无二致,乍看之下毫无破绽,怎么做到的?是用了易容术么?” “侯爷睿智。” “别这么叫,我听着别扭。”楚岚在他手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我只是听闻民间有能人异士精通此法,倒是从没亲眼见过,没想到陛下身边还有这样的能人。” 雁归直接握住楚岚那只手,不经意地在掌心里轻轻揉捏:“那你想不想知道那人是谁?” “愿闻其详。” “淮安王你见过了吧?” “嗯。” “我不在京城这些日子,替我上朝会那位的真面目其实和淮安王相差无几。” “啊?”楚岚吃惊不小,“我是曾经听人提过叶王爷还有个郡王兄弟,原来是他?” “是啊,他姓叶名楠,字锦风,按辈分还是我的小表舅。” “原来如此……” …… 第二日天还未亮,楚岚便地吩咐伙房提前备饭,自己陪着雁归草草地吃了几口,便带领一队亲卫将他们六人一路护送进宫,楚岚一直把雁归送到禁宫之内,亲眼看着他进殿更衣才放下心来,率众亲卫退出宫门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