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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擂台底下的人也这么做了。 可有人却没办法混迹其中,跟别人一样跳着脚扯着脖子拍手叫好。 营地后面的山腰上,有一处天然的石台,光滑平整,隐在一面蔓草丛生的石壁后面,站在石台上,刚好能清楚观望演武场擂台的状况,眼力好些的,连营中众人的五官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位置,楚将军原本是设了暗哨和明哨的,可眼下站在这儿的人,只说了一句“不准声张”,无论明的暗的,哨兵便全都乖乖闭嘴,还真就不敢声张,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 “陛下,眼瞅着快掌灯了,该回宫了。”内侍恭恭敬敬地提醒道。 乾安帝负手而立,远远望着场中手提乌金长刀的人,目不转睛,仿佛着迷了似的。 这才是楚岚真正的样子!炽如烈火,宛如骄阳,这才是他心目中的那个楚云舒啊! 正在此时,只见楚岚一个闪身避开对手迎面而来的刀锋,回手磕飞对方的武器,再一个旋身,用脚尖直接把掉落在地的刀给点飞出去。 又胜一局! 大赢家楚岚潇洒地跳下擂台,把长刀往地上一掼,活动着手腕:“今天打输那几个!给我出列!唉说你呢!丁二!往你哥背后躲什么呢?给我出来!怂!”楚岚笑骂道,“今天还是老规矩!每人两桶水!绕营地跑三十圈!开饭前跑不完的就别回来吃饭了!外面野地里的草根树皮管饱!桶里的水洒了一半以上的回来打满再重新跑!最后回来的三个,晚饭后自己去伙房报道,全营的饭碗都归你们洗!好了!出发!” 一群打输了的倒霉蛋儿又嘻嘻哈哈地冲过去疯抢水桶,也不知是谁撞倒了旁边的人,后面狂奔而来的刹不住脚,稀里哗啦摔了一地的四脚朝天,把这边一群看热闹的笑得人仰马翻。 “哎哟您看哪陛下,成天瞅着这帮当兵的板着脸不苟言笑的,想不到这军营里还有这么热闹的时候哪!”内侍官也跟着笑,一眼瞅见了皇上脸上的笑容,胆子就更大了,“这楚将军乍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像个文弱书生,不穿盔甲的时候跟个文官似的,没想到动起手来这么厉害啊!” “他可不文弱。”雁归目不转睛地看着山下,笑道,“一个年未及冠就手掌西南兵权,把胡人揍到向虞国称臣的人,他能文弱到哪儿去?” “说起来,还是陛下慧眼独具,调楚将军掌管卫戍营,每天早朝上,看他往殿门前那么一站,不光让人心里落底,还赏心悦目哪!” “是啊,的确是挺‘赏心悦目’的。”看着楚岚带着一众人朝营帐走去的背影,雁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行了,时候不早了,回宫吧。” “遵旨。” 送走了这位光明正大偷窥的爷,值守的哨兵长出一口气,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心里叫苦:皇上这到底是闹哪样?隔三差五就跑来一趟,一站就是两个时辰,这谁能遭得住哇…… …… 谁知次日早朝上,皇帝陛下就指桑骂槐,隔山打牛地冲楚将军发了一通火。 其导火索就是昨日楚岚跑到兵部蘑菇了一上午鼓捣出来的那份奏折。 朝会上,兵部裴侍郎将那份奏折面呈给了皇上。 雁归浏览速度极快,翻开奏折片刻功夫便回复道:“裴卿折子上所列举此类做法倒是可行,近来多地受灾,也的确是该酌情考虑优待军属事宜了,裴卿,你这个折子进的是时候。” “谢皇上谬赞。” “散朝后,户部把裴侍郎这折子拿回去,着人详细研讨一番,根据国库及地方府郡现况,看看哪些法子可行,哪些还需修正,尽快给朕提个章程出来。” “遵旨。” 雁归转手把奏折递给了内侍,由他去处理善后:“裴卿。” “臣在。” “优待军属,这个想法不错,是谁提出来的?” 裴典刚得了夸赞,又突然被这么问,心里免不了打鼓,但还是实话实说了:“回皇上,是建安侯,侯爷久在军营,体恤营中将士家中老小疾苦,所以……” 雁归冷笑一声:“建安候是不会写字还是不会讲话?” 一见苗头不对,裴典赶紧躬身认罪:“皇上息怒!” “以后建安侯有事让他自己跟朕提!”雁归突然扬声道,那天子之威似乎使金銮殿上的柱子都跟着巍巍震颤起来,他视线笔直地射向殿门外,“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给朕绕弯子!多此一举!下回自己来跟朕说!” 门外的秦章缩了缩脖子,扭头去看楚岚。 楚岚面无表情,甩了秦章一眼。 看什么看!就你小子事儿多! ☆、中秋 这日恰逢中秋,散朝之后,待皇上下朝,各部大人们也都散尽了,楚岚便同秦章一起到了城南别院。 别院不大,但设计却十分精巧,亭台楼阁,水榭回廊应有尽有。 为了避嫌,楚岚除了索玛姐弟住的侧院没踏足之外,把其他院落全都里里外外巡视了个遍,稍微调整了守卫部署位置,又暗地里配置了暗哨,连同侧院一起,将整座别院防卫布置得铁桶一般,全无破绽。 秦章取了一张红笺交给楚岚:“将军,这是今晚宴请的宾客名单座次,请您过目。” 今晚中秋宴,受邀的都是天子近臣,各部之首,座次排列以身份、官阶为准。楚岚逐次仔细查看,愕然发现纸上居然还有自己的名字,淮安王不在京里,他就以建安候的身份成了客座之首,位置就在君王之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