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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檀身法极快,潘十三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就只能看见自己的手下一个接一个的被踹下楼去,转眼间,楼上只剩下四个人。 小美人儿本人、小美人的打手甲和小美人的打手乙,还有他潘十三。 潘十三把肩上的衣服往地下一甩,往手里啐了口唾沫,咬牙切齿道:“有点本事!看来爷还得亲自教训教训你这个小浪蹄子!” …… 不多时,硕大的一只潘十三就从二楼飞了下来,只听一声巨响,地面爆起一片灰尘,连账台上摆着的酒坛子都晃了几晃。 再看楼上,已是安静如初,少时,那位翩翩公子摇着扇子从楼上施施然地晃下来,身后还跟着他那两名侍卫,其中一个侍卫拿出一锭大银搁在账台上,“咚”一声震得算盘珠子直摇晃,然后他面无表情道:“结账,我家少爷说楼下砸坏的桌椅板凳算他的!二楼雅间我家少爷全买了。” “哎哟这这这怎么使得!这……”掌柜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那个侍卫转身走了。 主仆三人出了酒楼,叶檀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朝那楼上看了一眼,原本只是惊鸿一瞥,转头回来时却突然一怔,蓦地又转眸看过去。 他看见二楼临街的窗边坐着一个人,熟人,一袭黑衣,青丝如瀑。 似乎觉察到叶檀的视线,那人也转过脸来,与叶檀的目光隔空相遇,他嘴角微微一弯,朝叶檀点了点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遇袭 八月十六这一日,楚岚在自己大帐里躺了整整一天。 宿醉的头疼,再加上喝醉之后连陛下的龙袍都给扒了回来的悔恨,太丢人了!实在不想见人,但是这衣服是必须要拿回去还的,于是楚将军满脑子塞的都是明天进宫要怎么面对陛下,以及见了陛下应该说什么…… 唉……无解啊! 这一天,楚岚睡得日夜颠倒,也没什么胃口,晚饭时只喝了一碗白粥,听了一通宫中禁卫传来的日报,就又回床上躺着去了,睡了一天也没有多少觉,直到听见不知哪里传来的两声梆响,他索性不睡了,坐起来一心一意地回味之前禁卫报过来的消息。 陛下晚膳后竟然带索玛和阿洛出宫了……就因为阿洛说好不容易来一趟京城,还正巧赶上了中秋,就十分想去看看京城的繁华夜景,于是一国之君就放下了政务,亲自陪他们出宫逛灯会,这简直……拿自己的安危当儿戏! 楚岚刻意地无视自己心头泛起来的一阵酸,可转念一想,陛下为什么出宫,或者想带谁出去,都不是他这个身为臣子的人有资格过问的,也没资格在心里猜一猜二,他是最近太过于放纵自己了吗?才会这样越来越不知进退,越来越管不住自己的心!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他侧过脸,看着整整齐齐叠好了放在自己枕边的那件外袍,心里有说不出的苦:好不容易投胎做一回人,却生在武将之家,别人眼中的艳羡,就是他曾经遭受过的苦难,这种说不出也咽不下的苦处,像喝进肚里的苦酒,将他的一颗心沉在那汪苦汤中,一泡就是几十年;驻守西南那些年,日子虽苦,那也比心里苦强得太多太多了,他曾经以为自己这一辈子,早晚都会以战死沙场而草草结束,也因此,在战场上他从不惜命,甚至在心底某处隐约地等待着某一时刻的到来;也曾经,他一脚踏入生死边缘,最濒临死亡的那一回,却等来了一个雁归……可就在他打算不顾一切,放下世俗伦常放纵一回时,雁归,竟然成了让他此生都遥不可及的那个人,横亘在他们之间那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或是江山社稷,或是天下苍生,总之都是雁归卸不下的重担,也是他背不起的重负。 老天还真是不待见我啊!楚岚长叹一声,也暗下决心。 自己不能在京城再这么呆下去了!明日上朝,他就自请戍边,去哪都行,任凭陛下安排,若是陛下不应允,那自己就跪到他点头为止! 诚如江越人所言,他身为武将,除了打仗并不擅揣测人心,他知道自己憨,可也知道自己对雁归的情是真的,自己这一生一次的情分很珍贵,不容亵渎也不容任何人糟践!哪怕连他自己也不行!兵法有云:三十六计走为上。既然此情无解,也断没有藕断丝连牵扯到两个人都狼狈收场的道理! 长久以来郁结于心的情绪刹那间纾解开来,楚岚突然觉得轻松许多,于是下床在箱子里翻了半天,连张包袱皮都没找到,只翻到了一件自己还没穿过的新衣裳,在床上铺平了,把那件外袍又仔细地折了两折,用新衣服给包起来又放回到枕边。 虽然用自己的衣服当包袱属实有点……那个……不过,这样明天带着进宫时就不会引人注意了,他可以提前进宫,借着巡查禁卫的职务之便,趁机交给寝宫内侍,再把自个儿的衣服拿回来就是了。 然而,他这个不受待见的人,刚刚才在心里有了个计划,老天立刻就兜头送了他一盆冷水。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疾奔而至,从营门外面一路朝自己大帐奔过来,片刻未停几乎是闯进营地的,那催命一般的急促蹄声在深夜寂静中尤为刺耳! 出事了?!戎马经年磨炼出的警惕让楚岚心中一紧,一把抓过衣裳就往自己身上套。 他这边刚把腰带扎好,外面马蹄声还未停就听见一个人两脚着地的声响,那人似乎落地不稳还打了个趔趄,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我要见将军!快!我要见将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