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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难怪你在除夕之前向青州增兵,原来是早就觉察到了吗?” 楚岚把信纸折好,装进信封,叹口气道:“想到增兵青州做后援,但是没料到前线上会这么快丢了梧州,沈元长看来是伤得实在太重了!” 雁归皱起眉头:“云舒,梧州那边你还有什么打算?” “我派颍州文将军就近驰援,文将军擅长守御,可暂时稳住局势。”楚岚思忖片刻,瞄了一眼雁归,“至于收复梧州失地,我想亲自去!” 闻言,雁归瞪着他,一言不发,他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互看了半天,仍旧还是雁归先败下阵来,大敌当前容不得他说不,但他也并未妥协:“这件事不可武断,容后再议,那郸州戍务如何?你又是怎么打算的?” “郸州水师提督高添,是我从滨州调换过去的,已故的旧虞水师大将军高义良之子,擅长海战,高添的胞弟高福,同样得自其父真传,现在任湖州守备官,万一协马台滋扰,他们兄弟二人既有前锋亦有后援,协马台人想突破郸州,怕是不那么容易。” 雁归忍不住感慨:“云舒,你可真是……得良将如你,夫复何求!” “陛下,战事无常,瞬息万变,任谁也无法稳赢不输,眼下就是希望天可随人愿,少些节外生枝。”楚岚道。 正在这时,忽听门外有禁卫通禀:“启禀陛下,武安公楚昱求见上将军。” 御书房内的两人俱是一愣,彼此互看一眼,雁归道:“宣他来御书房。” 禁卫应声,转身离开了。 见雁归眉头都拧在了一起,楚岚也只能无奈地替陛下顺毛:“放心吧,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至少……不会在这地方动手。” “他敢!”想起楚岚被他爹抽得遍体鳞伤那回,自己是亲眼所见!一想到这儿,雁归的火气就更是压不住地蹭蹭往上窜。 “放心,这些分寸他还是有的。”楚岚站起身,把雁归也拽了起来,拉着他往暖阁走了几步,嘱咐道,“你要是不放心就去里面,好不好?” 雁归看了他一眼,没吭声,但却是听话地转进暖阁去了。 不多时,禁卫引着武安公进到御书房来。 “云舒,许久不见了!” “父亲别来无恙。” 这套你来我往的寒暄之词,任谁都听不出是一对亲父子间的对话。 武安公干咳一声,道:“云舒啊,你……赴玉冠山平乱的事情我听说了,青……咳!打得不错!”本想说“青出于蓝”,但话到嘴边还是硬给咽了回去。 楚岚面无表情道:“父亲谬赞。” “云舒,这些年,是为父对不住你!” 楚岚脸色一变,楚昱望着他,沉默片刻,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说道:“当初你兄长阵亡时,为父……确实恨不得以你的命去换回你兄长的命……云舒,是为父之过,才……” “别说了!”楚岚突然打断他的话,“父亲今日特意到这里来只是为了说这些?” “自然不是。”楚昱观察着楚岚脸色,沉吟半晌才开口:“当初在梧州时,为父确实收到了太子晏的信,听信了他的一面之词,才一怒之下告老,是为父老糊涂了!满心只想愚忠于旧虞,可回京这些时日,亲眼看见乾安帝陛下德政,也听闻圣上派淮安王下江南治理水患,拯救灾民之事,为父惭愧!久在边陲,不知旧国江山已被荆华与那些尸位素餐的东西们折腾得如此败落不堪,当今圣上拯民于水火,是真正仁德爱民的明君,是为父孤陋,才会闹出这许多事端,也连累你处境尴尬。” 楚岚望着父亲的脸,没说话,面前这男人是自己的父亲,对自己有着生育养育之恩,可从小到大,他从没给过自己一丁点温暖,偶尔在梦里出现,也都是非打即骂的噩梦,今时今日,这么一个强势惯了的人,突然坦诚过错,任谁也没办法立即做出什么回应。 “云舒,倘若为父没有遭人挑拨,未离开梧州,弃城防戍卫于不顾,擅自撤掉几处要塞关防,嘉峪关外也许不会沦为失土。”楚昱说话间,神情凝重。 “您消息倒是灵通。”楚岚道。 武安公却没接他的话茬,他看着自己的儿子,正色道:“楚昱自请西征,为国收复失地,以弥补先前撤防之过错,请上将军应允!” 似乎已经料到他会这么说,楚岚也并不觉得意外:“兹事体大,我需奏明圣上,由陛下定夺,您可先回府等候消息。” “好!”楚昱道,“那老夫便告辞了!”话音一落,武安公便向楚岚辞行,转身就走,来去如风。 楚昱才一出门,雁归就一脸铁青地从暖阁转了出来。 楚将军赶紧收回自己一脸的低落,硬是掰出一副笑容,对着他家陛下。 “同是亲生骨rou,却厚此薄彼!你居然还笑得出来?!我可真是……”这一回,听了半天别人家父子墙根的陛下终于忍不住龙颜大怒。 “雁归,别生气,过来。”楚岚扫了一眼四下无人,转身在自己的书案前坐下,一把握住雁归的手把他拽进自己怀里,“这么多年都已经过来了,生育养育就是天恩,细算起来还是我欠他的,就算他从没给过我一点温情,我也不怨他。” “所以你就把自己从来都没有过的温情都给了我?”雁归一手撑着桌沿,虚坐在楚岚腿上,看着他,眼中戾气渐消,“你从小就没见过光,却甘愿成为别人眼中的光……楚云舒,我究竟是做了几世的善人,上天才准我在今生遇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