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筒子楼日常 第124节

    ***

    年底的气氛逐渐浓烈起来，钱晴在去省城开过年会之后，剩下的时间就是她的假期了。

    不过周皓却忙碌了起来，为的是自己的学业。

    梧桐大学终于开设了化工工艺相关的课程，周皓也拿到了职工大学的文凭，正式准备起了硕士生的考试。

    钱晴整日抱着两个胖墩子玩耍，等到钱雨上门送粉条，宣布说年前停工的时候，钱晴才意识到已经到了腊月二十六。

    钱雨今年扩大了养猪场的范围，在省城也开起了直营店，尤其一家开在火车站周围的店，生意更是火爆。

    钱雨看她姐一脸的神采飞扬就问道：“今年的粉条是卖的不错？”

    钱雨：“哪儿能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粉条作坊有多少，今年的出货量连去年的一半都没到。”

    她是高兴，不过高兴的是养猪场的事情。

    上个月y市的报纸评选了一些本地杰出的企业，她的养猪场赫然在列。

    钱晴一听就给她姐恭喜，上报纸这种事肯定能带来一波效益，想来她姐的直营店应该会生意更好了。

    钱雨：“多亏了你给我说的那个招人上火车推销的主意，我找了几十个人，就在铁路上推销，卖的多就提成多，名气也打出去的快。这不，才半年不到，就有其他省市的人过来问我经销权的事了。”

    钱晴觉得这是个好事，不过还是提醒她姐：“经销权可以散出去，但是你得看准人。”

    真找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做经销，下游市场就能全乱了。

    钱雨经过这几年的历练也成熟了许多：“那肯定的。不过……我打算粉条的经销权不给出去。”

    “怎么了？”

    钱雨叹口气：“你不知道，现在刘家村和黄家村的人，做粉条时候往里加东西……我瞧着，最迟明年，他们这边的生意就得烂完了。”

    第130章 一更

    加东西？

    钱晴眉头紧皱：“加的什么东西？”

    提起来这个, 钱雨也觉得头疼：“加的明矾还有木薯粉。”

    钱雨给钱晴解释，木薯这种东西，淀粉含量要比红薯高, 所以用木薯代替一部分的红薯粉可以降低成本。但是木薯粉也分食品用和工业用，两者价格也不同，刘家村和黄家村的人用的木薯粉便宜的吓人, 很可能是不符合食品要求的木薯粉。

    还有明矾, 明矾是可以增加粉条的韧性, 使其吃起来不易断。钱雨说自己也托人弄了点加了明矾的粉条送去省大检验, 说是不能用。长期食用会有害健康。

    钱雨苦笑：“我刚听说的时候，还找了刘家村的村干部反映情况。毕竟这种东西被人知道了，肯定是坏名声的。往后谁还敢往刘家村去买粉条？不过对方压根就不当回事。”

    “黄家村我就没去，这个法子就是从黄老四那儿流出来的，最开始也是黄老四跟黄老太说了, 这才让周围人跟着学。”

    钱雨这才明白了为什么去年开始，黄老四家的粉条就卖的比其他家都便宜了, 合着是用木薯粉代替了一部分的红薯粉。这种阴损法子，也亏得黄老四夫妻俩能想到。

    钱晴听了钱雨的话也有点无奈, 多么好的一门生意, 这两年刘家村和黄家村的粉条在省内已经是小有名气了。这下子又出了这样的事，没人曝光还好, 有人曝出来，只怕y市出产的粉条都要被打上“假冒伪劣”的标签。

    钱雨定了定神：“所以我准备把刘家村的粉条厂关了, 另外找几个地方再开。”

    钱晴点点头：“应该的。”这个名声要是做实了，钱雨的粉条厂也难免要被连累。一个闹不好，副食品公司的所有种类都要被盖上戳子。

    钱雨感慨：“你说说，人怎么就能那么不知足呢？前两年刘家村和黄家村穷的连个砖瓦房都很少, 都是土胚房子。去年开始做粉条，才慢慢起了一批砖瓦房子。才过几天好日子，这些人就开始作妖，粉条里面加明矾，真是自己不吃就什么都不管了。”

    钱晴现在养着两个娃，对吃的东西也是格外注意，对钱雨说的话连连点头。也是这两年市场经济发展的快，各种乱象层出不穷。别说是做粉条里面加木薯粉了，就连街上卖小吃的都不一定能完全放心。

    钱晴问钱雨：“那你准备把粉条厂开到哪里去呢？”

    刘家村好歹还有个刘二桃在，能帮着盯场子，换了别的地方就未必会有这么顺利。碰上不作为的村干部或者眼红嫉妒的村民，别说生产了，光是开厂都重重困难。

    钱雨琢磨了一会儿才道：“我不准备把厂子开到村里了，我打算找那种城乡结合部，包场地干。最好是包山头或者大片的空地，山脚可以做粉条，半坡边上能养养猪，还能起几个蘑菇棚，剩下的地方就种红薯。”

    钱雨说：“红薯种出来就能做粉条，红薯渣晒干了就能拿来喂猪，蘑菇棚里出完菇的底料还能肥地……这样一来，我也好规划厂房建设。”

    钱晴听了也觉得不错：“那是不错，最好还是多看看，我听说现在有的地方引进厂商还能给补助，你这一下子几个厂过去，厂区弄起来也能解决当地的就业问题，该多点补助才是。”

    钱雨得到了meimei的认可，干脆把思维扩散了一下：“回头我也问问咱妈，辣酱厂要不要弄一块去，你是不知道，咱妈现在那辣酱厂已经三班倒了，我瞅着迟早都要扩大生产。”

    钱晴对陆家仁还是有信心的，但听到这种消息还是十分震惊：“三班倒？销路这么广？”

    钱雨：“那可不，先前我那边的货物在火车上卖的时候，咱妈的辣酱也跟着推销了一阵，引来了几个地方代理。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海外销售，陆家仁上个月装了几个集装箱，跟红烧酱一块运到国外，听说卖的很不错。”

    钱晴闻言十分欣慰：“看来咱们都不如咱妈。咱妈的产品都已经走出国门了，咱们俩的还在国内打转呢。”

    钱雨：“你那国外的品牌还没弄好？”

    钱晴：“没那么快啊，品牌注册什么的还是陆家宜在弄，不过款式已经在定了，我这边也已经找了几个代工厂，等到明年春上再承包一个厂子，春款就能跟上了。”

    陆家宜还给钱晴找了几个设计师，说是国内专业院校毕业的，年后就能到岗，设计部理所当然还是迁就钱晴的位置，都放在y市。当然了，把控款式最终决定权还是钱晴。

    姐妹两个聊了会天，钱雨就回去自己家了。

    钱雨买的房子是在油田外的，一个有点年头的二层小洋房，占地面积虽然不大，但位置却极好。钱晴觉得这地方迟早能升值。丁大舅丁二舅的房子也买在不远处，也是带院子的。

    没几天就到了年三十，周皓的研究生考试也已经结束，钱晴给卢艳梅放了假，一家四口准备开始过年。

    钱母忙着辣酱厂的事情，钱父忙着年底猪rou出栏，钱晴就干脆把一大家子的年货统一备齐了。

    什么鸡鸭鱼rou，各种各样都准备起来，这两年运输也发达了，许多靠海的海鲜也能运到y市。丁杰从南方回来，给钱晴送了一大袋子的虾干。钱晴自己也准备了很多年货，还有些关系好的人送来腌腊熏rou，一时之间也是忙碌非常。

    ****

    田雪围了围自己的围脖，被外头的寒风冻了一个哆嗦。不过她还是收拢了心神，往小百货外面走去。

    华珍烟酒经过这一年的发展，现在已经开起了第三家门店，总店还是小百货的这一间，吸引了不少人上门。而万真真彻底离开，换了新的老板娘，更是让周围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阿珍确实要比万真真更加的会来事。

    她刚到这边，就大刀阔斧，把万真真招来的那些妇女全给辞退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的，这些人竟然只是在刚开始的时候有些怨言，后来就都老老实实离开再也没闹事。

    而且阿珍还把那些年岁不大的小姑娘们都请了回来，给的工资也往上翻了一倍多，现在这里的店员都给开了一个月五十块钱的高薪。在这些钱的吸引下，华珍烟酒竟然一时之间炙手可热了起来。

    阿珍也不仅仅是局限于此，更是找来人来给这些小姑娘们做培训，什么仪态课程，倒茶品酒，样样都是花了大价钱的。

    田雪刚开始得知万真真跟王华离婚的时候还一头雾水。

    男主角跟女主角离婚？

    就算是剧情偏离，也没有偏成这样的啊！

    不过很快，田雪就给自己找到了一个解释。

    肯定是她这只小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所以男女主之间就来了这么一次风暴。

    田雪觉得有点为难，如果说万真真作为女主角离开了，那是不是说明她这只小蝴蝶就要上前去承担女主的重担？

    平心而论，她倒是真喜欢王华的钱，但要是让她跟王华在一起，那还是算了吧。

    她看脸的。

    好在阿珍迅速出现，田雪这才松了一口气。

    转而她也开始发愁。

    女主离开了油田，不知所踪。男主现在倒是事业红火，身边陪着的却是一个小说中连名字都没有出现过的人。

    她这个穿书，简直是穿了个寂寞。能派上用场的信息少之又少。

    不过田雪也很想得开，既然男女主分开了，那钱总不会离开吧。

    王华作为男主，别的硬件很一般，但是钞能力还是毋庸置疑的。

    田雪被家里催婚催的不胜其烦，索性也来应聘了华珍烟酒。

    今天正好是她上班的第三天，田雪走到门口就看见了阿珍。

    阿珍穿着一身貂皮大衣，恍惚之间让田雪想起了去年万真真也是这样，穿着这样一身大衣在门口接受记者的采访……

    田雪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她刚穿进来的时候，自以为自己也能像无数主角一样，靠着预知混得风生水起。不说成为首富，被人熟知，但怎么也能有点特权。

    结果还不等她展开施为，她的继姐陈欣然就直接给了她一巴掌。让她明白，这虽然是一本书，但你要是把别人都当成单薄的纸片人就错了。

    现在，阿珍的存在更是□□裸的告诉她，女主都别想在这里得到什么好处，更遑论她一个没有任何光环的人了。

    田雪首次在心里有点瑟缩，那她穿越一场，到底是为了什么？

    明明她在穿书之前也有自己的爸爸mama，生活虽然不富裕，但好歹也是个小康家庭。结果穿越过来之后，她没了朋友亲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整天都在脑海中比对男女主的感情问题，她也不明白自己的存在是有什么价值。难道真的就只为来当一只小蝴蝶吗？

    阿珍看着眼前这个双眼恍惚的少女，田雪的长相可以说十分出挑。这种出挑跟钱晴还不一样，钱晴的美是客观的美，任凭谁来看，都能在人群中第一眼看到她。田雪的漂亮却是带着点天然的楚楚可怜，不吃这一口的觉得她矫情，小家子气。但吃这一口的会觉得她美的十分有价值。

    阿珍心中有杆秤，把田雪放在上面衡量了一遍又一遍。

    “你叫田雪对吗？”阿珍脸上带着笑。

    田雪抖了一下，还是老实回道：“是，老板娘好。”

    阿珍给她拢了拢围巾：“这么冷的天，你赶紧回家去吧。过年期间还有的忙呢，对了，你过年怎么轮班？”

    田雪：“我家有点远，过年期间都是轮上午的班。”

    阿珍脸上写着关切：“既然远，那就不用过来了，过完年之后，你再补两个晚班，就当你抵消了。你不用管，我去给你们排班的人说。”

    过年期间正是烟酒销售的旺季，田雪正愁自己请不了假，这会儿听阿珍这样说，心里也十分感激。

    “真的吗？谢谢老板娘！”

    阿珍脸上带着嗔怪：“别叫老板娘了，叫我阿珍姐就行。过年之后顶多让你忙两天夜班，没办法，我一见你，就觉得投缘，看上去像是我meimei似的。你也是，回去之后也好好复习一下倒茶品酒的细节，咱们年后准备开一个商务会所，到时候你要是愿意，我就给你调过去，工资高还清闲。你觉得呢？”

    田雪别提有多愿意了，这年头什么人嫁得好？还不就是那些空姐，还有就是那种接触有钱人多的场合。空姐她是不指望了，但是华珍烟酒开的会所，肯定不少有钱人来，到时候她找个有钱长得帅的，那还不是很容易？

    田雪也想明白了，既然回不去，那就在这里好好生活。

    男主角她是不想了，但是靠着先知找个有钱帅哥，总不会很难吧？

    田雪心情激荡的离开的时候，浑然未察觉背后的阿珍审视的眼神。

    阿珍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拿到一半又给放回去。怎么说也是在油田这里，不能跟在南方一样的毫无顾忌。

    盯着田雪离开的身影，阿珍轻笑出声。

    王华那个窝囊废不说了，等到对方发觉不对时，黄花菜都凉了。这些小姑娘们倒是学的快，最近看起来都已经有点样子了。

    等到这些人都训练好了，给王华准备的东西也能给她们上一点……

    阿珍摩挲着自己手上一道隐秘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