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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羡接受了他所期望的距离感,浅笑道:“我们君泽是少年郎了。” 沈让打量着四周,走上前来,道:“进去谈罢。” 云羡点点头,与众人一道走了进去。 * 二楼阳光正好,案上已摆了三盏清茶。 沈让躬身拿了一盏,便径自走到了屋子的角落里坐好,道:“你们聊,不必管我。” 云羡将茶盏捧在手里,一边捂着手,一边低头啜了一口,道:“这些日子,你过得可还好?刘行止……我父亲没有为难你罢?” 刘君泽望着她,眼眸一刻都舍不得离开似的,道:“jiejie放心,他并未为难我。” 云羡见他肩膀瘦削,眼窝也略略有些凹陷,不觉心疼,道:“你日日在铺子里,虽能学些东西,可到底太辛苦了些。你有读书的天分,更不该放弃读书的。等我回去想想法子,送了你去国子监去,可好?” 刘君泽浅浅一笑,温柔清冽至极,道:“jiejie在宫中艰辛,不必顾着我。如今铺子里生意尚好,我养活自己绰绰有余,等我再攒些银子,便另辟了府邸去住,jiejie出宫也就不必去丞相府里,可以直接去我那里了。等将来……” 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只微微蜷了蜷握着茶盏的手指。 云羡接过他的话头,道:“等将来我不做这个劳什子皇后了,便靠着你过活,好不好?” 刘君泽眼睛一亮,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我一定会努力,把jiejie养的白白胖胖的。” 云羡笑笑,道:“我吃的不多,把我养胖很容易的。” 两人又说了会子话,云羡突然开口,道:“君泽,你这些日子可见过思温哥哥?” 刘君泽点点头,道:“他每隔三五日便会来一次的。” 云羡道:“你下次见到他时告诉他,我有要紧事要和他商量,请他务必想法子进宫来见我。” “jiejie放心,我一定转告他。” * 宫门下钥之前,云羡已出现在了含凉殿前。 她风尘仆仆,着的仍是民间女子的装束,在繁复华丽的大殿之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殿前只有两个太监守着,并未见到福瑞,想来是容洵给他安排了差事,他便办差去了。 “陛下可在里面?”云羡轻声问道。 守门的太监回道:“陛下一日未出,娘娘请。” 他二人说着,将门缓缓推开,云羡便径自走了进去。 殿内暗得厉害,只在案几旁闲闲的点了一盏宫灯,发出一圈淡淡的光晕。 云羡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脚踩在地毯上,发出些微声响,痒痒的,像是挠在人的心上。 容洵一手抵着额头,靠在案几上。他闭着眼睛,睫羽厚厚的覆盖着,在他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黑影,他眉间微微蹙着,似是已疲惫至极,只是呼吸绵长,想来是已睡熟了。 云羡屏住呼吸,将她身上的披风缓缓脱下来,盖在他身上。 隔着烛火,容洵的脸也显得影影绰绰,仿佛隔着云端似的。平素里,他总是阴鸷霸道,可如今睡熟了,却是沉静而节制的,宛如涓涓细流,让人无端的便想起“积石如玉、列松如翠”这八个字来。 云羡想,若是旁人见了他这个样子,大约“云间公子”这个称号便该是他的了。萧叙白与他相比,便像是玉石与明月,虽也清丽明亮,却少了那日月光华,差之毫厘,便谬以千里了。 云羡感慨的摇摇头,正要转身离开,便见他袖中的扇子滑了出来。 “总是贪凉,不生病才怪。”云羡低声吐槽着,躬身将那扇子理好,放在了他手边。 她不放心,又低下头去,趁着烛火的光,在纸上写道:扇子很好,不许再扇了。 她咬着笔头,一个字一个字的斟酌着繁体字的写法,生怕写出个简体字来,被容洵发现疑点。 他那个人,精明的很呢…… 她感叹着,猛一抬头,便撞上了一双沉稳内敛的眼睛,琥珀色的瞳仁幽静平和的如同潭水,让人沉迷。 云羡还未看清,只一瞬,他便又恢复了平日里冷厉肃杀的模样,眉间带着帝王所特有的不怒自威,薄唇轻抿,有一种克己复礼的禁欲感。 “你……”云羡心头一惊,哆嗦着将笔扔在了案几上,道:“你怎么醒了?” 容洵没理她,只将案几上的宫灯凑近了些,又将案几上的笔轻轻拾起,递到她手中,道:“这么暗,仔细眼睛疼。” 云羡把笔放在一边,摊手道:“用不着这些,我已经写完了。” 容洵看了她一眼,垂眸去看那纸上的字,只见这字写得歪斜扭曲,一脸嫌弃,道:“字写成这样,的确也用不着宫灯。” “什么?” 容洵揉了揉眉心,道:“看得分明了,越发觉得辣眼睛。” 云羡张了张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怎么?”容洵缓缓开口,像是拨弄着猎物似的,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没什么,你的风寒可好些了?”云羡问着,不觉打了个冷战。 容洵这才发现她只着了件单衣,而她的披风却是好好的披在自己身上。 他不动声色的将那披风扯下来,塞在云羡手里,道:“朕不穿女人的衣服。” “你……”云羡眉头轻挑,气鼓鼓的看着他,眼中满是愠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