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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砰”的一声,大门被紧紧的关上了,偌大的宫殿,转眼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连蚊子、苍蝇都在容洵的气场威逼之下跑得干干净净。 云羡无奈的看着他,道:“我晚些再来也没什么,你们议的是要紧事,自是耽误不得的。” 容洵望着她,将手中的奏折一把阖起来,道:“算不得什么要紧事。” 没你要紧。 他喉咙滚了滚,强压着心底的情绪,道:“你来找朕,所为何事?” 云羡咬了咬唇,迎上他的目光,道:“徐思温之事确有隐情,陛下不该如此处置徐少康。” 容洵似是有些失落,勉强冲她勾了勾唇,语气尽是无奈,道:“你来找朕,就为了这么点小事?” “不是小事。”云羡挑了挑眉,道:“此事事关徐思温的清白,我不能……” “你说的隐情,朕都知道。”容洵打断了她,眼底有着淡淡的嫣色,像是开在冬日里的梅花,混合着白雪的氤氲之气,越发得寒凉起来。 “陛下既然知道,又为何……”云羡攥紧了手指,诘问道。 “那些所谓隐情,只是旁人想让你看到的。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此事根本是徐家和刘家共同做的局?徐少康知道朕忌讳党派之争,更不希望军权和相权混在一起,便出此下策,使徐思温有了不得不娶刘念的理由……” “我不知道徐少康会不会,可徐思温一定不会!” “徐思温是徐少康的儿子,徐少康会,便等同于徐思温会。如今他们两家联了姻,你说,当真出了事,那徐思温是向着自己的岳丈,还是向着朕这个皇帝?” 容洵的话语掷地有声,他唇角微寒,道:“朕不过是敲打他一二,算不得什么。” 他凑近了她,在她耳边低声道:“不是你告诉朕,要削了徐家的兵权?怎么,如今只是第一步,就舍不得了?” 云羡后退了一小步,不动声色的避开了他,坦然道:“削徐家兵权我没意见,可此事事关徐思温的名声,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冤枉至此。” 容洵冷笑一声,道:“他徐少康都不在乎自己儿子的名声,朕为何要在乎?” “你……” 云羡有些哑然,她只是读过几本书,可离真正的政治、朝堂,还差得远呢。她从来都无意干涉容洵的治国手段,可事关徐思温,她不能就这样看着他蒙受冤屈。 她闭了闭眼睛,认命道:“陛下要如何做,本不是我该过问的,陛下要敲打徐少康,多的是法子,何必定要拿着此事做文章?如此一来,岂不是将此事昭告天下?世人最重名声,日后徐思温还如何在京中立足?” 容洵望着她痛苦的模样,心里不觉有些内疚,云羡一贯重情重义,又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性子,自然受不了徐思温平白担了这样的名声。 他绷着唇,许久,方无不残忍的说道:“朕很想成全你,只可惜,君无戏言。” 云羡眼中划过一抹失望,语气也沾染上了淡淡的绝望,道:“于你而言,这或许只是小事,可此事落在旁人身上,便是一座山,足以压垮人的。” 容洵望着她,一时间有些失神,于他而言,天下不过是棋局,世人不过是棋子,他从未想过,那些棋子的感受。 他攥紧了手中的扇坠,只觉得它明明温润如玉,如今却是guntang灼人,半晌,他终于开口:“你放心,等徐思温在边境建了功勋,便不会有人记得此事了。” 云羡没说话,只是倨傲的望向窗外,下颌微微抬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是个聪明人,大概很快便能想通这个道理的。 容洵想着,缓缓垂了眸,打开了手中的奏折,可心却是悬着的,久久不能落定。 第69章 . 联姻(二) 云羡,朕怎么舍得,放你走…… 三日后, 刘念坐着一顶小轿从后门抬进了徐家。 这是妾室进门的仪制,她是正房夫人,本该是用八抬大轿抬着,风风光光的进门的。可依着楚礼, 她与徐思温这婚成的名不正言不顺, 既没有父母之命,也缺了媒妁之言, 算是私自成礼, 与私奔是一样的, 也就没那么多讲究,只娶进门便罢了。 屋子里几乎没有新置的东西,连灯烛也依旧用了白蜡, “喜”字也未贴一个。 刘念着了一身喜服, 坐在床上,只觉得一切都是空落落的。 她如愿做了世子夫人,如愿打了京中那些贵女们的脸,她们都以为她完了, 以为她没了名声, 便只能嫁到外地去, 却没想到, 她还有翻身的时候。 可外面越是烈火烹油, 内里便越是冷清,她没有像样的婚礼,就连进门也是鬼鬼祟祟的, 仿佛见不得人似的,而现在,她就连自己的丈夫也没见到, 整个将军府都一如往常,好像根本没有多她这个人,又或者,根本没人在意是不是多了她这个人。 “来人!”刘念攥紧了手中的喜帕,在这古朴清冷的屋子里,她的富丽堂皇的凤冠霞披,她的缀满珠宝的喜服,甚至于她指尖的红色,都显得格格不入,刺目至极。 没人应她。 “来人啊!”刘念一把扯下盖头,跌跌撞撞的扑到门口,大声喊着,全然不顾什么丞相府小姐的脸面。 守门的丫鬟不耐烦的推门走了进来,满脸的不屑,怨怼道:“少夫人何事?大喜之日,您这样可不合规矩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