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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公主走在他身侧,道:“徐思温离开京城前,我去见了他一面。他与重山是旧识,此次去,又与重山在一处,我不好说的话,只有他说最为合适。” “上次重山回来祭祖,统共不过住了两日,便匆匆走了。阿沅欢天喜地的等着他回来,可连他的面都没见到,真是可怜。” 她的声音悠远而动听,只是眉间愁绪到底太深了些。 容洵没说话,只是眸色深沉,他平视着前方,道:“阿姐不必抱太大希望,纪重山不是会听人劝的人。前次朕劝他,他只说要替父兄守好关隘,便不肯多谈了。” 昭阳公主叹了口气,道:“长嫂如母,我也只是尽心罢了。” 容洵眯了眯眼,望着远处被风扯得“噼啪”作响的旌旗,道:“依朕看,纪重山也极敬重关心阿姐。” “整个纪家,也就只剩我们两个人罢了。” 昭阳公主的眼中依稀有些凄哀之色,宛如墨汁入水,很快便被她眼中的坚定冲淡了。 “听闻昨日,陛下是与皇后一道守岁的。” “是。”容洵淡淡应了,眼中有些讳莫如深。 昭阳公主正要开口,便见容洵已停下了脚步。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云羡正站在众多嫔妃之中,她眼里亮晶晶的,带着些微笑意,巧笑嫣然。 云羡今日着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衫,站在冰天雪地之中,倒比她手中的红梅更妍丽几分。因着冷,她的鼻子、眼睛都微微有些发红,越发显得生动可爱。 她不知在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什么,嫔妃们都崇拜的望着她,各个捂着嘴,忍不住笑着,就连身边陪侍的宫女、太监,也比在他身前时快乐自由得多。 她好像有无穷的魅力,明媚的让人移不开眼。 昭阳公主不禁感叹,这世上若当真有谁配得上“母仪天下”四个字,也就只有云羡了。 昭阳公主侧头看向容洵,只见他深深的凝望着云羡,唇角早已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云羡似是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微微颔首,正撞上容洵的目光,他的目光里像是揉了金子,炽热又耀眼,连带着微微颤动的睫羽都像是镀上了一层光晕。 她心里泛起阵阵暖意,宛如冬日暖阳,不由得便使人心生靠近之意。她朝着他会心一笑,可心底却涌起一丝淡淡的酸涩,她想着,眼底的嫣色便更浓了些,像极了她手中的红梅,美是美,可总归带了些寒凉。 两人皆是笑着,可那笑中却都带了一抹淡淡的悲凉。可无论如何,他们知道,只这一眼便足够记到天荒地老的。 “阿姐……”容洵的嗓音有些沉。 “嗯?” “朕想试试。” “什么?”昭阳公主不解的望向他。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滋味。”他淡淡道。 昭阳公主浅浅一笑,道:“轻舟说过,即便知道求之不得,可是能强求一次,也是好的。哪怕到最后一无所有,也总还能守着回忆过一辈子的。” 第74章 . 上元灯节(二) 你看朕看了许久?…… 云羡盼星星盼月亮的数过了十五天, 终于等到了上元灯节。 上元节是古代最重要的节日之一,其地位甚至不亚于春节。历朝历代的史书上都对上元节做过详细的描述,云羡将那故纸堆里的片段背的滚瓜烂熟,可亲眼见到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从下午起, 云羡便有些坐不住了, 她一时坐在美人榻上翻着书,一时倚在门边向外看着, 最后, 她实在忍不住, 便坐到了院子里的石凳上,全然不顾肆虐的冷风,挑战着紫苏的挨冻极限。 紫苏站在她身侧, 将火盆、汤婆子、狐裘齐齐搬了过来, 不厌其烦的往她近旁堆着,道:“娘娘,咱们回去等着罢,这天也太冷了。” 云羡咬着牙摇摇头, 道:“我不冷, 你回屋子里去罢, 我自己等着就行了。” 紫苏看着她冻得青白的脸和颤抖着的手脚, 无奈道:“陛下许是政务繁忙, 顾不得来也是有的。” 云羡缩了缩脖子,道:“不要紧,再晚也使得的。我听福瑞说过, 这上元灯节会热闹一整个晚上,误不了事。” 紫苏摇摇头,蹲下身子将炭火拨了拨, 猛地回头,道:“娘娘,您说陛下会不会早将此事忘干净了?” 她掰着指头算着,道:“这都快一个月了,陛下浑忘了也是有的。” 云羡听着,心头不觉一颤,人说贵人多忘事,容洵怎么着大小也算是个贵人,也的确有忘事的可能。 她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朝着宫门走去。 “娘娘,您去哪儿啊?”紫苏来不及起身,忙冲着她的背影喊道。 “我去瞧瞧去。”云羡漫不经心的回着,脚已冻得没了知觉,踩在地上只觉一阵阵的发胀,再走不快的,说是走路,其实就是挪动。 可今日,云羡就算是爬,也要爬到紫宸殿去抓着容洵的领口问上一问的。 “娘娘,您等等,奴婢陪您去。” 紫苏说着,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她的手脚也冻得厉害,全然使不上劲来。 云羡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回身看向她,道:“我自己能行,你快进屋子去暖和暖和,仔细冻伤了。” 话还没说完,她的脚就绊在了门槛上,一猛子摔了下去。 她背朝后倒了下去,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有人将她揽入了怀中,那人胸膛宽厚而坚硬,让人觉得踏实可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