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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棠说:“我也觉得奇怪,郭大人连提亲的聘礼都带过来了,那大张旗鼓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上门逼婚呢。” 家里能决定她婚事的是爷爷和娘亲,他们自有考量,但二房一家向来见不得她好,只怕要撺掇爷爷把她嫁出去。荣花妤握紧手掌,“不成,我得回去一趟。” 荣花妤转过身要往回走,侍候在侧的丫鬟桑珠拦住她,“小姐,您有办法吗?” “不知道,总得回去看看情况。”荣花妤轻抚额头,有些着急。 比起年纪尚小的两人,年纪大些的桑珠更沉稳些,说道:“如今郭大人在府中,小姐回府是正撞在刀口上,不如先想好法子再回去。而且,今日的问诊是清韵坊主数日前就与小姐定下的,如今都到这儿了,若是不诊,岂非损伤小姐信誉。” 正在此时,清韵坊中的侍女也看见了已经走进门的荣花妤,笑意盈盈的迎上来接她。 荣花妤觉得桑珠说的有道理,既然到这儿了,不能白走一趟,便随着侍女上了三楼。 进了雅间,内里不见有人,侍女说了声“请二小姐稍等片刻,公子一会就来”,随后关上门退了出去,留三人在屋中。 等人的间隙,荣花妤坐下思索,阿棠和桑珠也在一旁给她出主意。 阿棠疑惑不解:“小姐刚及笄,按理说不该那么快就有亲事上门,是不是小姐遇上什么事儿了?” 闻言,荣花妤在心底盘算过后,低声道,“及笄前一晚,爷爷同我私下里说了一会儿话。” 桑珠与阿棠异口同声,“老太爷说什么了?” 荣花妤低语:“爷爷说我已经十五岁了,日后若是管家得当,便会找个时机将掌家权交给我。” 阿棠惊喜:“老太爷这么说,不就是想让小姐你做下任家主吗?等您做了家主,二房他们可就不敢再嚣张了。” 荣花妤点点头,“这几年二叔挥霍家中财产,爷爷多少知道点儿,自然不放心将家业交给他。我来管家,不敢说能做得多好,应该也不会比二叔做的更差。” 桑珠笑着说:“咱们大房院里的事儿一直都是小姐管着的,夫人也说小姐管家管的好,让她很放心。” 听到这里,阿棠突然有些丧气:“如果小姐嫁出去的话,就不能做家主了啊。” 听罢,荣花妤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有人希望我赶快嫁出去,这样家主之位就只能给二叔或者堂兄,总归不会出了二房的院子。” 明白了真相,荣花妤微微皱眉,二房想跟她争掌家权,又来了个府尹逼婚,前有狼后有虎,她该如何脱身? 正愁眉不展时,门外传来了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撞击的玎珰声。 荣花妤起身,循声抬头,房门被人推开,两人走了进来。 一个身着月白的公子被近侍扶着手臂,那公子面如冠玉,额发下一双眉如远山,轻薄白纱遮蔽双眼,鼻挺唇薄,月白的衣袂衬得肤白如雪,腰间青白色的环佩玎珰作响,似是天阙仙人误入凡尘,不染世俗气息。 他迈进房中,雍容闲雅,举止端庄,荣花妤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仿佛坊中清雅的乐声都是在为他做陪衬,心中的苦恼暂时变得模糊,眼中唯有美人那仙人玉姿渐渐靠近。 好美。 清冷的美人迈着轻缓的步子坐在她对面,荣花妤呆愣在原地,被阿棠提醒才回过神来。 清韵坊是弹琴听曲、谈论风雅的乐坊,常有文人墨客吟诗作词,也有富商大户在此设宴招待。荣花妤是坊中常客,也唤坊主一声“哥哥”,却从没见过这个飘然出尘的美人。 荣花妤礼貌问道:“今日是坊主约我来看诊,不知公子是?” 陪侍在美人身后的近侍轻咳了两声,“我们公子是……” “是琴师。”美人答了话,近侍便赶忙闭上嘴,低下头去。 他说话的声音冷冽中带着低沉的磁性,像是冰层之下涌动的山泉声。 听了他的话,荣花妤仔细回想后,想起坊主偶然间同她提到过,清韵坊要来一个新琴师,身边只有一个近侍照顾,底细来历倒是鲜有人知。 荣花妤上下打量美人,看他身上穿的衣服料子不便宜,并非普通人能穿得起的,难道他是个小有名气的琴师? 她坐下来,微笑着说:“小女子荣花妤,不知公子大名?” 美人抬眸,循着声音望去,淡淡道:“荣姑娘唤我沈明便好。” 荣花妤喜好欣赏乐理,东齐国内大大小小有名有姓的乐师她知道不少,却没听说过有“沈明”这么一号人物。看他的做派谈吐,只怕是个落魄的贵公子,迫于病情才不得不入清韵坊赚钱养病。 心底猜想过后,正经道:“沈公子,不知道坊主有没有告诉你,我的出诊费可不便宜。公子若囊中羞涩,我可以替你推荐几位合适的大夫。” 美人不答,他身后的近侍不耐烦地说:“诊金自有坊主解决,荣小姐不要浪费时间了,快快替我家公子把脉吧。” 荣花妤不动,坦言相告:“我看公子像是富贵人家出身,为何要入坊中做琴师?公子若有难言之隐可如实相告,不要因为几两银子诊金给坊主做了白工。” 为了筹钱治病不得不卖身卖艺,这样的事荣花妤见得多了。 美人面容冷淡,听了她说的话,嘴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我在苏州无亲无故,想治好眼睛就只能依靠清韵坊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