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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不了解还是其次,万一当下说的好好的,回到府里后,站在府尹面前,他害怕了要逃走,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见他表情坚决,像是真下定了决心似的。荣花妤放低了声音,严肃道:“我要的不是普通的相公,是要愿意为我入赘荣家。你若不能接受我也能理解,我大可以去找旁人。”一边说着,还怕他有心理负担,替他找台阶下。 沈明听了她的话后,不但没有顺着台阶往下走,反而语气更坚定,说话声也比方才大了些,像是故意说给外头她两个仆从听。 “我做你的夫婿,你为我治好眼睛。” 美人的表情始终是淡漠的,荣花妤只能隐隐从被白纱遮了一半的眉眼中窥见他的情绪——他并不是在说笑。 他应当是下了决心的,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本是只可远观不可近看的高岭之花。如今却因为病痛失了体面,折了傲骨,落在荣花妤触手可及的地方。 她是怜惜沈明的,毕竟自己也有过苦日子,但能嫁给玉树临风的美人,这种机会可不常有。 有便宜不占,不是她的做派。 “你可要想好了,苏州府尹正在我家逼婚呢,你若跟我回去,可就是得罪了他,你不害怕?”荣花妤再三提醒,要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沈明丝毫没被府尹的名头吓到,清冷的声音淡淡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听罢,荣花妤扬起嘴角,笑容明艳动人,“那好,沈公子这就随我回家吧。” 在门外候着的阿棠和桑珠透过半开的门完完整整的看完了这一幕:小姐不知道跟那公子说了什么,然后……就得了一个上门夫婿。 不知是喜事还是玩笑。 两人眼睁睁看着荣花妤与沈明并肩走下楼去,好似很开心似的说着话。阿棠与桑珠对视一眼,想去劝荣花妤三思而后行,可又什么都不敢说。跟在沈明身边的近侍显然也是如此。 对他们双方而言,这好像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方法。 沈明上马车的时候,荣花妤在旁边伸了手准备扶他,惹得他的近侍不悦的瞪了她一眼,荣花妤赶忙将手换成胳膊肘让沈明扶一下。 等沈明坐进马车里后,荣花妤才问那近侍:“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身着黑衣的青年不似美人那样身形高挑,但也身材健硕,看着像个练家子,主人家境落魄了,也仍旧跟在身边,想来是个忠仆。 青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姑娘叫我林笙就成。” 荣花妤微笑,“林笙,沈公子是自愿跟我回去的,你可千万不要对我不满,咱们和和气气,对你我和你家公子都有好处。”她能理解林笙的不悦,为了治病做赘婿,这件事怎么看都是她占便宜。 “若姑娘能治好我家公子的眼睛,我自然对姑娘以礼相待。”林笙说着,转身走到马车另一边。 稳定人心后,荣花妤这才上马车。 沈明安安静静的坐在车里,仿佛一尊白玉雕的神像,她坐到他身旁,动作小心,不想扰了他的安静。 马车往荣府走去,太过安静的氛围让荣花妤很不自在,悄悄侧过头去,还未看清那俊逸的侧脸就收回了目光,故作轻松的说:“不知沈公子是哪里人,家里有什么人口……” 正说着,忽然感觉自己像是盘问犯人似的,又解释说:“一会儿到了我家怕是有长辈会问,现在问清楚好过等会儿一问三不知。” 沈明轻轻吐息,“我今年十九,家住祁州,父亲早亡,兄长为争家产将我赶出家门,我双目失明,这才流落苏州。” 诉说着悲惨的经历,美人脸上却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荣花妤见了,对他更生怜惜。 “你愿意入赘解我困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多谢荣姑娘。” 让沈明回忆起伤心事,荣花妤心里过意不去,两人间的气氛渐渐冷下来,荣花妤提议说:“一会儿就要见我的家人了,我们别互相称呼的那么生分,我叫你沈明,你就叫我花妤吧。” “好。” 听他答应,荣花妤微笑着在心底默念,“沈明”——名字如同他的人一样,清明透亮,谦逊温和,那端正而不近人的姿态又带着些让人疏离的清冷感。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荣府门外。 桑珠扶荣花妤下马车,荣花妤刚站稳就抬起手臂,让沈明能扶着她下来。碰到的手臂又瘦又软,沈明有些不太习惯,直到林笙走来扶住他,才敢放心的走。 荣府前厅,荣花妤的母亲梁氏坐在右侧,二房一家三口坐在左侧,正坐在厅堂正中的是荣远成和郭樊。 几人喝茶聊天,谈笑风生,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直到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并肩走上厅来,打破了这和谐的景象。 坐着的几位长辈齐齐看向正在荣花妤身边的男子,见他眼上蒙着白纱,心生疑惑:她怎么带了个陌生人回来,还领着人家上厅堂? 各人心里猜测不定,荣有福迫不及待地说:“花妤,叫你回来不为别的,是郭大人相中了你,这是你的福气也是荣家的福气啊。咱们今天把亲事定下,择个良辰吉日就把婚事办了。你这位朋友……?我先让人送他去偏厅吧。” 荣花妤轻笑,“不劳二叔挂心,我听说爷爷要给我议亲,便将他带回来了。” 一圈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荣花妤扶着沈明同她一起跪在荣老太爷面前,“爷爷,这桩婚事恕孙女不能答应。我与沈明互通真心,私定终身,若违背誓言,愿遭天打雷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