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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室并不宽敞,李宏向她走去,一路碰翻了许多茶具,guntang的茶水洒在地上冒着热气,屋里的气氛格外紧张。 “不过见了几次面?”李宏轻笑,“人都道你是多情种,果然如此,你不顾男女之别对我三笑留情,在你看来却是互不了解吗?” 留情? 荣花妤一时想不起他说的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她向来笑脸示人,又因为学医不在意男女之别,所以才让他误会了吗。 一时错愕间,对面的男人一个箭步冲上来正面抱住了她,荣花妤大惊失色,双臂挡在身前捶打男人的胸膛,这一次却没再那么简单让她逃脱。 “你要真喜欢我,为什么不早去我家提亲,偏要等到我定亲才说这些!”荣花妤很不服气,明显李宏对她并非真心喜爱,只是觉得得不到她才不开心。想来是被家里人惯坏了,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这才引她上门来。 李宏搂紧了她的腰,俯下身子想要亲她,荣花妤宁死不从,张牙舞爪地挥舞着手臂,随后扑通一声,被按在了桌子上。 任凭她大声的呼救也没有人理会,声音喊的沙哑了,眼中蓄满了泪水。 没有人会救她。 深深的无助感将她淹没。 “咣当”一声巨响,阳光从被踢开的门板外照进来,荣花妤隐约听到有人在叫她“妤儿”,下意识应答了他。 紧接着门边传来低低的一声“杀了他”,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不知被谁扯开,荣花妤慌乱的站起来,才看清来人。 沈明循着声音摸在她脸上,听着她的哭声,他心痛的紧,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安慰:“你没事吧?” 荣花妤摇摇头,看着一旁林笙把李宏按在地上揍,她才回过神来,看向眼前的沈明,“你怎么过来了?我还以为我要……你先让林笙住手,再打下去他就死了。” 沈明不应声,将她打横抱到怀里,往外走。 “你先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荣花妤揽着他的脖子怕自己掉下去,说话声还带着哭腔,看着被他们抛在身后的林笙和李宏,李宏刚刚还在挣扎反抗,现在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嘴角还流着血。 该不会是被打死了吧? “沈明,你快让林笙住手,真要打死了他,我们本来有理也变得没理了。”荣花妤一边劝他一边抹眼泪。 沈明闷声向前走了两步才停下,低声道:“是我想要他的命,你放心,不会让此事牵扯到荣家。” 荣花妤顿感惊讶,“你疯了吗?李家在苏州也是有头有脸的门户,真要把他们的家主杀了,他们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你别怕,此事我来处理。”沈明只轻飘飘的说了这一句,紧接着将人抱得更紧,向院外走去。 荣花妤还有疑虑,但听他一句“我来处理”,她便犹豫着没再张开口。 他手上抱的虽紧,荣花妤也并非完全不能挣脱,但刚刚被李宏吓得紧了,现在腿还软着,眼睛哭得红红的,脑子也不灵光了,只觉得抱着沈明的脖子就像抱住了救命稻草,侧脸靠在他的颈窝上,不愿离开。 自从父亲死后,荣花妤时常感到深深的无助,她也经常会想,除了母亲,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能让她依靠的人。 爷爷对她好是因为她有学医的天赋,余晏对她好是因为两人说话投机谈的来,朋友们关心她是因为她作为医女也常常关心朋友的身体健康——他们对她的好是有条件的。 她与人交流也并不全身心交付,总要隐藏些脾气和心事。遇到问题自己解决,有了恐惧和悲伤也要自己承受。 刚才发生的事,如果没有沈明,她真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要如何面对。 沈明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为了她得罪整个李家,甚至不惜背上人命。 她想不明白,但此刻依靠着他得到的安全感是真实的。她不是孤身一人,至少还有沈明会顾及她的安危。 快走到大门边的时候,荣花妤才发觉不对劲,一路上都没有李家人阻挡他们,环视周才发现地上躺了几个李家的家丁,还有些没被打晕的下人也躲了起来,根本不敢露头。 虽然她知道沈明会武功,但没想到他这么厉害,就这么大摇大摆的闯进李家,又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如入无人之境。 她稍稍抬眼看沈明的眼睛,虽然被遮在白纱之下,但其中闪动的光亮明显比前几天要剔透许多。 “沈明,你能看得见了吗?” 她小声问着,自己心里也没底。她开的药都是温和调养类,不该这么快就好全才对。但沈明步伐稳健,明显不像视力有障碍的人。 “只能看到模糊的光影。”沈明答,语气淡然,仿佛并不在意自己眼睛恢复的如何。 白天阳光好的时候,他能分辨得清路与草地,行走并无障碍,但在细节处的地方就观察不到了——即使怀中的少女与他相隔咫尺,他低下头也依旧看不清她的长相。 能看到模糊的光影,沈明的病情算是有了起色,荣花妤总算松了一口气,暂时忘掉了方才不愉快的事。 上了马车后,荣花妤依旧紧紧的依偎在沈明身边,挽着他的手臂不松。 沈明知道她害怕,心里暗恨那不知死活的李宏,在她面前却不敢显露戾气,只轻轻的将人搂在怀里,细心安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