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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苏是卖艺的乐师,接待的客人不是富商书生就是才子佳人,他也不是轻浮之辈,也就是跟荣花妤感情好才愿意让她进家门,若换了旁人,定然是不会留的。 荣花妤看他面露难色,自己也有些愧疚,软声求道:“我的好苏苏,你就让我在你这儿躲会儿吧,我实在是不想回去。” “不想回去?”黎苏不解。自从荣花妤成了亲之后,她就再也没踏进清韵坊半步,外面人都说她遇到了真爱,要收心了,黎苏也曾经见过那位琴师,貌若仙人,不染凡尘,绝顶的好样貌任谁见了都要忍不住为他心动。有这样的相公在家里,怎么会不想回去呢? “是沈公子惹你生气了,还是你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聊起有关沈明的事,荣花妤端正了坐姿,双手按在膝盖上,说道:“是我做的不对,一开始就打错了算盘,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现在他要回去继承家产,我又不能放下荣府的事务陪着他一起去……” “原来是这样。”黎苏轻轻拍她肩膀,“原本成亲就不是两个人的事,事关两个家庭,你也无能为力。” 正是因为不得不选择承担家族的责任,荣花妤才觉得无能为力。 “就算是这一次我陪他去了,那以后怎么办?他在祁州,我在苏州,两家隔这两千多里地,是要我去迁就他还是他来迁就我?”无论是谁舍弃责任选择对方,都不算是圆满。 说到底还是怪她自己,色令智昏,当时也没细细问他的家庭状况,就这么草草决定了婚事。 “这件事的确难以两全。”黎苏扶着床沿坐起来,脑袋虽然发热有些晕,但意识还是清醒,宽慰她说:“你这样自己一个人躲着也不能解决问题,不如跟沈公子摊开了说,说不定他有办法呢?” 两个人一起想办法? 荣花妤稍稍思考了一下,觉得并不妥当,故作无所谓的姿态,“还是算了吧,原本我跟他成亲就是一时兴起,如今我已经拿到了掌家印,他回去继续做他的贵公子,应当是两全其美了。” “你不喜欢他吗?” “喜欢啊。”荣花妤脱口而出,随即放低了声音,“就是因为喜欢,才不能让他为我放弃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只要他好就行了,在不在我身边,是不是和我在一起,反而不重要了。” 这就是她认为的爱,是放开手,不让他为难,是各自安好,心有惦记……就够了。 黎苏听她说完了这一番话,心底柔软。荣花妤外热内软,对于真心在意的人,从来都是替人考虑。而且,他知道在荣花妤心里家主之位有多么重要,那是她从小时候就一直追求的东西,只怕是不要命了也不会松手。 实在难解。 黎苏没有办法替她分忧,叹声道:“既然如此,那二小姐便在我家客房一晚吧。” 听他终于肯留自己,荣花妤微微笑,“不用睡客房,我就在这儿坐一晚就行,不照顾你的话,我在这呆着也心虚。” 黎苏头脑烧的迷糊,也没力气再劝她,便由她去了。 夜半三更,烛火晃着晃着,倒在了烛油里。撑在床边昏昏欲睡的荣花妤没有察觉到烛火已灭,反而因为视野变得黑暗,干脆闭上了眼睛瞌睡。 “咣当咣当”外头传来几声细微的响动,声音并不大,熟睡的黎苏并未因此醒来。荣花妤半梦半醒间隐约听到了几声,却也没放在心上,直到院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荣花妤才渐渐清醒过来。 她缓缓起身,揉揉迷糊的眼睛。脑子渐渐清明过来,院里的脚步声也渐渐走到门前。 脚步声停下,紧接着一柄长剑从门缝里刺了进来,狠批几下,眼看着就要把门栓劈断了。 歹人闯门! 荣花妤登时清醒过来,慌乱地去晃黎苏,得赶紧逃跑才行。 可黎苏因为受了风寒又服了药,此刻正昏睡着,任她怎么摇都醒不来。 怎么这么倒霉?苏州府治安一向不错,怎么这种倒霉事都能被她碰上。荣花妤一边头疼,一边爬上床去用被子把黎苏裹起来,要是真动了刀剑,她还能躲一躲,黎苏可没地方逃。 刚扯出一床被子还没盖严实,门栓就被劈断了,卡哒两声落在地上,紧接着就传来了男人强有力的脚步声。 荣花妤忙跳下床来,挡在床前。 一句“来者何人”还没说出口,整个人就傻了眼——沈明?林笙? 她弱弱的问了句:“大晚上的,你们怎么闯别人家的门啊?” 看她挡在床前一副护着那野男人的姿态,沈明眼神顿时暗了下来,走在她面前,一手攥住她的手腕,沉声道:“你还知道这是别人家,这么晚了不回家,你想在这住下吗?跟这个男人。” 沈明气的咬牙切齿,眉头都皱起来,跟在他身后的林笙低着头什么都不敢看,荣花妤也被这架势吓到了,她从来没见过沈明这么生气。 荣花妤小心翼翼的按上沈明握着她手腕的手,想要求他松手,“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来照顾他,我们两个是朋友,他孤家寡人,生了病都没人照顾,我总不能不管不顾吧。” 身为大夫照料病人不是应该的吗? 身为朋友,互相照顾一下也无可厚非吧。 沈明的反应未免也太大了。 握在他手腕上的手掌一动不动,沈明好像对她的话没有任何反应,荣花妤渐渐心虚了起来,“那个,我跟你回家,你别生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