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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色无双 第15节

    与此同时,这里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小跨院。

    挥退来禀报的护卫,福生转身小心翼翼地走进正房。他的动作极为轻巧,尽量无声,可他望着里间的眼神,却充满了担忧。

    主子一向睡眠不好,少有能睡整夜觉的时候,平时都是睡一两个时辰,人就醒了,可这次却是睡到现在还没醒。

    这可有些不正常,若不是福生进去瞧着人有呼吸起伏,似乎睡得很沉,早就把人叫醒了。

    这时,里屋传来一阵动静,福生忙快步走了进去。

    进去后,发现魏王已经醒了,看神色似乎并无任何不适,他放下心来的同时也不禁有些喜悦。

    “主子,睡得可还好?您睡了快一天,可担心死奴婢了。”

    魏王一怔,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未时四刻。”

    已经下午了。

    魏王从榻上起了来,福生忙去拿衣裳给他更衣,忙完这些,福生又出去吩咐护卫去准备些吃食。

    趁着福生出去这空档,魏王转身从榻上的被褥里抽出一条纱裙,正是无双的裙子。

    之前魏王随手将纱裙扔在榻上,福生见魏王没说,也没敢收拾,之后见天还没亮,魏王就睡下了。

    魏王心知自己大抵睡不了多久,他这头疼是一阵一阵的,这会儿不疼,不代表等会也会无事。很多时候,他为了保证自己的精力,会特意把纪昜放出来,他则沉睡补充精力。

    可现在随着宋游开的药,药效越来越差,他的头疼病越来越严重,已经无法屏蔽隔离,换人已经起不了太大的作用,纪昜在承受疼痛时,他即使睡着了也会有所感觉,而且这种感觉日益加重,因此很难保持睡眠,万万没想到他昨夜就这么睡着了。

    而这一次睡梦中,没有出现平时那种如影随形的疼痛,而是很轻松,他连梦都没做,一觉睡到快下午。

    魏王依稀记得睡梦中,隐隐约约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醒来后发现那条纱裙放在枕边。福生进来时,他不知出于何种心态,下意识将之塞入被褥中。

    此时想来,难道是它的缘故?

    福生从外面进来了。

    在他进来的前一刻,魏王将手里的纱裙塞入袖中。

    福生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可状似无事的魏王心中却颇有几分不是滋味,觉得自己是不是受到纪昜的影响,才会做出这等事。

    .

    正房里,陈婆子和钱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把所有事都推到了赵mama一人身上。

    包括她平时是如何张扬跋扈,如何仗着老夫人宠信欺压他们等等,老夫人才知道原来腊梅早已不是她心中腊梅,竟不知何时变得如此恶行昭彰?

    好吧,赵mama的张扬确实老夫人宠信导致,可给她权利是让她好好给自己办事,而不是让她卷着财物跑的。

    陈婆子和钱四二人还在诉说,说这趟来了后,赵mama是如何专断独行,为了揽功,将二人挤兑得什么也干不了,连他们都不敢置信,赵mama竟敢卷着东西跑了,亏得之前还做出那副样子,唬得他们都信了如何如何。

    不光陈婆子和钱四这样说,之前跟来的所有侯府下人都是这么说。

    他们有的知道些内情,有的不知道但这些日子多少也看出了点端倪,譬如知道赵mama在找什么东西,这东西跟太姨娘有关,这事不能给三姑娘知道之类等等。

    可不管知不知道,所有人都知道这次的事不小,之前赵mama、钱四和陈婆子的异常,早就引来了下面人的嘀咕,各种猜测早在下面传遍了,自然知道等府里来人,他们要跟着倒大霉。

    如今赵mama跑了,现成的替罪羊不就出来了?不管是不是她真跑了,反正人是没了,自然责任都要往她身上推。

    这种智慧不需要人教,只要在高门大户待上些日子的下人都懂,于是呈现在郿老夫人面前的结果就成了——赵mama卷着东西跑了。

    第17章 第17章

    17

    郿老夫人气得脸发白,老眼中满是厉色闪烁,不消说如果赵mama能被找回来,等待她的下场一定不会好。

    流珠给她揉着头,又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从里头倒出一颗养荣丸与她服下。郿无暇在旁边又是倒水,又是给她顺气。

    “祖母,您别生气,现在气也没用,当务之急还是要赶快找到人,”郿无暇分析道,“听下人们说,她这两天在屋里一直少有露面,最后见到她的是串儿那丫头,时间是昨晚。”

    “若是昨晚跑的,昨天雨刚停,她没车又没人帮忙,如何敢半夜在外行走?若是今晨跑的,可能人没跑远,雨天路湿,官道上也没什么人,不一定会碰到有车带她。”

    “她怎么敢跑?打算往哪儿跑?一家子都不要了?”郿老夫人一下下地拍着桌子,茶盏也落在地上碎了。

    她是怒言,但郿无暇听者有意,忙让人叫了个管事来,让他回京一趟。

    就像老夫人说的,赵mama可不是孤身一人,她还有丈夫儿子女儿一大家子人,就算真跑了,难道家人也不要了?

    安排完,转头见陈婆子和钱四还在哭,郿无暇不禁有些头疼,凑近了对老夫人道:“祖母,这里离东厢太近,动静大了,那边难免会听见。”

    郿老夫人见孙女又是忙着安排,又是忙着为自己拾遗补阙,这会儿也听得进去人言。

    “你说得对。”

    这边一片慈和,转头对陈婆子和钱四又是一副脸色。

    “你们先下去。”又对流珠道:“让外面跪着那些,都先回屋去,没得杵着碍眼!”

    钱四和陈婆子忙磕了个头,从地上爬起来下去了,流珠也跟了出去。

    ……

    小丫头进来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又给换了盏茶。

    郿老夫人缓了缓气,又喝了些茶,“丧事是三丫头办的?”

    郿无暇道:“据说太姨娘预感自己时日无多,提前有所准备,还有赵mama的帮忙。”

    一提到赵mama,郿老夫人又怒火心中烧,冷笑道:“我信任她一场,养了她一家子,她倒好,竟跑去给人披麻戴孝当孝子去了。”

    顿了下,颇有些没事找茬的样子,“那也不该只停三天就葬!”这些事都是方才问话那些下人,从他们七嘴八舌中得知。

    “据说是庄子上没冰,天太热,放久了…人会臭。”说到‘人会臭’时,郿无暇停了停,拿着帕子掩了掩鼻子。

    “你说,有没有可能她把东西给了三丫头?”郿老夫人突然道。

    郿无暇一愣,下意识道:“应该不可能吧?”

    郿老夫人皱眉道:“她那人我是清楚的,熬了这么多年,就为了她亲孙女,”说到‘亲孙女’三个字时,她连连冷笑,“如此半途而废,怎可能甘心就死?”

    “可生死之事,怎可能由人控制?这趟她让人传话给祖母您,不就是清楚自己时日无多,变向向您认输?据说三meimei就只见了她一面,旁边还有人看着,当天夜里人就没了,应该是没有机会的。”

    郿无暇倒不是替郿无双说话,她是就事论事。

    她说得很含蓄,如果换成不含蓄的说法,那就是郿无双被大房一家掌控多年,让她笑,她才能笑,让她哭,她才能哭,她不可能也不会翻出大房一家的五指山。

    她虽没明说,但郿老夫人听得明白,她素来自视甚高,又气量狭小,自然也不会认为无双能翻出自己的五指山。

    “且赵mama跑了,如果不是心虚,为何要跑?”

    若说是办砸了差事,完全不用跑,大不了就是认错受罚便是,只可能是有大干系大利益,才敢斗胆干出这样的事。

    郿老夫人想了想觉得也对,她之所以会突发奇想说出方才那些话,是因为基于对太姨娘性格了解,可前提是赵mama跑了。

    她跑了,只可能是东西被她卷跑了。

    “也多亏有你在我身边,为我排忧解难,不像你那个短视的娘,和你那没出息的爹。”郿老夫人拉着郿无暇的手有些感叹,看得出来她对儿子儿媳极为不满,夸孙女还不忘贬低儿子儿媳。

    郿无暇低着头,做赧然之态,又替父母说话。

    “母亲虽不聪明,但cao持中馈兢兢业业,父亲在武上面确实弱了些,但爹文才不错,只是基于身上有爵位,不然下场应试指不定也能拿个状元。”

    “亏得你还给他们说话,罢了罢了,我也不做那挑拨离间的刻薄人。不说他们了,你陪着累了一路,方才又忙着到处安排,若是累了,就先回屋歇着。”

    “孙女不累,还是祖母您先歇一会儿,方才路上受了场惊,来了也不让您老安身,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您先睡一会,其他事交给孙女便是。”

    流珠刚巧从外面进来,见大姑娘服侍老夫人进里屋躺下,又是脱鞋,又是掖被,心里不禁感叹一句:也不怪大姑娘受老夫人的宠爱。

    .

    正房这边的动静,东厢自然不会落下。

    白露因为是无双的贴身丫鬟,之前跟来的下人都被叫去了,唯独她逃过一劫,这让她又是忐忑,又是松了口气。

    碍于心虚,她就找了个借口躲回自己屋子没露面,没有碍事白露,小红和梅芳两人都竖着耳朵在东厢里偷听,当然也没忘偷看。

    见人都去找赵mama了,一直也没见动静来找姑娘,两人都松了口气,也把这事告诉了里间装睡的无双。

    “别放松警惕,都放机灵点,这事一时半会不会消停,赵mama在京里还有家人,若是找回京里,见赵mama的家人还在,指不定她们就要怀疑上别人。”

    梅芳:“那、那怎么、办?”

    “有赵mama失踪在,不是有十足把握,她们不会与我撕破脸皮,她们对我还有所求,所以我才让你们都放机灵点,她们若是怀疑了,会来试探我身边的人。”

    无双一直担心的是怕太姨娘的遗体被sao扰,如今丧事办了,人也下葬了,除非大房一家人打算跟她撕破脸皮,不然她们不敢动太姨娘的坟。

    至于她自己?她从没担心过,因为郿无暇还惦记着她的婚事,再多的银子能比得上一个能让郿家翻身的王妃之位?

    在没拿到她的婚事之前,就算她那个向来刻薄的祖母怀疑她想对付她,郿无暇也会在前面拦着。

    因为长姐从来是聪明人啊。

    无双自认自己不如之‘长姐’聪明,但她了解‘长姐’,前世她境遇凄凉,却又无力回天,可没少琢磨这个致使自己如此境遇的人。

    “姑娘还是要提防她们搜您的箱笼或是屋子。”小红犹豫了下,提醒道。

    无双笑道:“放心,东西我已经藏好了,藏在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

    见无双说得如此自信,小红也没有再多问,这丫头向来懂得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

    就如同无双所预料。

    派回京的人在回去后,发现赵mama的家人还在府里,宛如无事人一样,这个结果让整件事都扑朔迷离了起来。

    他们把赵mama的家人都看管了起来,又把消息传到庄子,因为路不好走,第二天一大早才到,这消息让郿老夫人不禁怀疑起其他人。

    由于太姨娘的缘故,首先被怀疑的就是无双。

    之前那些跟来的下人又被一个个叫到正房问话,其中就包括白露这个无双的贴身大丫鬟。

    白露战战兢兢的。也是她心虚,她碍于是无双的大丫鬟,又私下和赵mama有所勾结,自然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

    她知道赵mama这趟来是奉老夫人的命,来拿太姨娘手里二房的家产,可东西没拿到,太姨娘就死了。赵mama狗急跳墙那两日,她也跟着胆战心惊,本想找赵mama示好,谁知赵mama不见她,而她又发现陈婆子和钱四都躲着赵mama。

    白露并不蠢,自然明白陈婆子和钱四躲着赵mama的含义。怕被牵连,她也不敢再去找赵mama了,成天就躲在自己屋子。

    等得知赵mama失踪后,白露更是觉得要大祸临头,她知道老夫人迟早会问到她头上,谁叫她当初看中赵mama和赵管事在侯府里的地位,故意勾搭上了他们的大儿子赵顺,两者关系在主子跟前是过了明路的,赵mama若是遭殃了,她自然也跑不了。

    白露本以为老夫人会问她赵mama的相关事情,谁知竟问的是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