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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有趣得很,”他边笑边说,“将军,刚刚分明听见是来寻人……” 话未说完,就被白芨厉声打断:“放肆!长公主为尊,应称呼为驸马!” 被侍女疾言厉色地训斥,周一诺见傅则并不表态,悻悻地行礼道歉。 “草民知错,望殿下莫怪。” 姜应檀却是笑出声,眸中眼波流转:“倒也没说错,是来寻人的。” 傅则低声问:“寻何人?” “必然是驸马的心头好呀,可惜藏得太好,”姜应檀慢条斯理着抚着宽大袖子,意味不明地笑笑,“不过尾巴终归会露出来的,是吧?” 眉目间媚意流转,哪怕心里俱是不耐,说出口的话却自带娇媚,尾声依旧勾人,仿佛捏着鹅毛,在心头最深处似有若无地扫过。 傅则神色不变:“殿下说笑了。” 自今日见面到现在,眼前人都是一副水米不进的泥人模样,不恐惧、不愤怒,除去一开始那句还算有些脾气,后面竟是毫无起伏。 姜应檀倏地冷了脸,只觉得有些无趣。 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道:“从此刻起,这里被鹰卫接管,一干日常事务交由白芨处理。” 鹰卫,即是带来的这一部分侍卫,由她亲自组建,人人皆是心腹。 “绿萼去收拾地方,本宫乏了。”说完,竟然随心伸了个懒腰。 手抬起来时,宽大衣袖层层叠至手肘,露出白皙的小臂,那光洁滑嫩的皮肤被傍晚余晖照着,还有那头上珠翠衬着脸庞,着实要夺走在场人所有注意。 周一诺原本在内心暗自吐槽,看见这一幕也忍不住屏气。 虽说顺安长公主独断专行,行事风格随心所欲、无视礼教,但这艳丽容貌如明珠,京中人倒真是没夸错。 下一秒,视线被严严实实遮挡住,是傅则往前踏了一步。 他毫不在意被对方夺走府邸,低声应道:“是,一切凭殿下安排。” 周一诺盯着傅则背影,不明所以地扬眉,无缘无故多迈一步作甚。 之后,姜应檀便携一众人离开,独留下白芨一一盘问府中下人。白芨有条不紊地安排活计,领着秦管事离开,走前还规规矩矩欠身行礼。 傅则颔首,方才转过身,只是如往常一般地说道:“走吧,我们去侧院。” 见傅则不搭理他的疑惑目光,周一诺似有所悟,笑了:“好。” - 晚间,傅则与周一诺移至侧院,准备用暮食。 到底是将军府,一张圆桌上,摆着各色吃食,羊rou汤、炭烤驴rou、蒸白馍……在这边远之地,亦算得上丰富。 不过两人皆是行伍之人,不讲究什么细细品尝个中滋味。他们闲聊着用完暮食,又洗手净面,见时候还不算晚,便相携在府内漫步消食。 周一诺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扇,与傅则闲聊时,还不忘打量府中新景象。 只见府中每个要紧关卡,皆设有侍卫携剑值守,皆是目不斜视、一脸正直威严。又有一小队侍卫向着傅则一行人迎面走来,退让至一边恭敬行礼,待他们走过才继续前行。 周一诺禁不住点头:“不愧是先帝下旨特批,由长公主亲自遴选、诚国公亲手训练的鹰卫,比军营内的精兵是不相上下,倒能窥见当年率兵勤王的风采。” 身侧的傅则颔首:“殿下治下有方。” 又见原有的下人们提着胆子做事,不复往常散漫模样,十分卖力地清扫府内各处。如果经过侍卫身边,还会不自觉打哆嗦,仔细地干完活,飞快溜走。 周一诺忽的促狭地笑了:“原先老赵他们说什么成家立业,娶个家室什么的,我还不以为然,眼下却明白了些。” 又用胳膊肘不断捣身边傅则,“你这儿来了主母坐镇,府中终于像个样子了。” 傅则没搭理这人,板着的唇角却悄悄弯起。 周一诺眼神贼好,瞧见那抹笑意。 原本是想起方才傅则莫名其妙地挡住视线,又饭后懒散些,随意打趣罢了,并不太认真。眼下望见这难得笑意,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周一诺笑得更欢,锲而不舍道:“刚来便拿走管家权,你非但不恼怒,反而双手奉上,我看你是巴不得,莫不是惧内吧?” 傅则看了他一眼,正色说道:“殿下是殿下,自然都可由她心意。” 看着是正经话,可配上这模样、这语气,看着就是心甘情愿、乐意之至,哪里还像那个冷面无情、不解柔情的铁血将军? “倘若去了这层,你便硬气了?” 傅则略一扬眉:“家中一切听自己夫人的,难道不应该?” “就知道你不对劲!瞧这样儿,倒是铁血柔情起来了。”周一诺摇着扇子,小声笑骂。 笑罢,周一诺回过神,不解地问:“原本我以为你对这婚事也不乐意,眼下看却并非如此,那怎么成婚两年,一直没回华京?” 傅则唇边那抹笑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语调淡淡:“婚事非她所愿,乃是陛下与我定下的权宜之计,她本也有钦慕之人,背后缘由便没与她说。” “况且,我留在这里不回去,她或许能更高兴些。” 听这语气,就知此人是不高兴了。 周一诺悻悻地抿嘴,不再开口。 未等两人转过廊角,靠近一处清幽的假山,便听见有粗使丫鬟在说闲话,隐约听见有“公主”字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