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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是过去再多年,姜应檀也会怕阿姐冷脸。 犹记得幼时犯了错,阿姐便会用这样的语气来训诫她。阿姐不用气急败坏地发怒,只要这么一声语调没有起伏的“顺安”,就会让她再也不敢胡闹。 眼下,即使隔着一副面具,姜应檀仍然能描绘出面具下,阿姐会是什么失望的神情,直让她觉得心里头发虚。 姜应檀低眉顺眼地坐好,乖乖听训。 见她如此乖顺,姜暮窈哪里还舍得发火,好气又好笑地瞪她一眼,“现在怎得如此乖了?” 姜应檀放轻了声音,如实回道:“檀儿不想让阿姐不快。” 听她的语气里夹杂着的不安,姜暮窈叹了声气。 与meimei重逢后算起,已有了些时日。在此期间,她见了传闻中英武不凡的妹夫傅则,听meimei细致阐明傅则身上的异样从何而来。 细心聪敏如姜暮窈,自是敏锐察觉了自家meimei与傅则相处的不妥之处。本想借此机会提点一二,可见姜应檀此时的神色,又顾虑这是他们夫妻两人之间的事情,自己终究不好多说。 暗自思量许久,姜暮窈缓声问道:“那么,你方才可是在担忧驸马?” “是。”语气老实极了。 姜暮窈颔首,“既如此,用完晚膳后,就回去陪着他吧。” 怕阿姐再动肝火,姜应檀低声应了。 甫一用完膳,姜暮窈便催人回去。 看着白芨掀开门帘,姜应檀将将要迈出门去,姜暮窈终归还是开了口,“檀儿。” 闻声,姜应檀立即转过身来,笑着问:“阿姐有何事?” 姜暮窈语重心长道:“我见驸马似是藏着心事,倘若他身子好转,你可与他好好聊一聊。” 对此,姜应檀不解其意,但还是应了句,“我知晓了。” 望着姜应檀离去的背影,姜暮窈眼中尽是忧虑。 如今的驸马,心智虽小,但能看得出他极其在意和重视檀儿,而檀儿却对此不以为意,全然忽视了对方眼底的不安。 希望他们夫妻详谈一番后,檀儿能发觉驸马一直深藏的忐忑不安,究竟从何而来,能解开对方的心结。 如此,不论驸马是否恢复记忆,他们日后才能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 另一头,姜应檀回到正屋,绕过屏风时,讶异发现傅则竟是清醒了。 他正对屏风趴着,似是在默默等着什么,望见姜应檀回来,黯淡的眸子陡然亮了。 傅则笑盈盈地唤道:“jiejie,你回来了。” 第25章 她偶尔想,若是傅则再也…… 许是白日昏睡良久,傅则的精气神养了些回来,双目炯炯有神地望着姜应檀。不过,从嗓音可以听出,他尚还有些气力不足,显然并未完全好转。 姜应檀走到床榻边坐下,“可有好些?” 傅则扬起一抹笑,“已经大好了。” 他的目光中满是依恋,像一只紧紧黏着人不肯走的狸花猫,须得姜应檀一直在他目之所及处,方才安下心。 不论谁在当场,明眼人都能看出,傅则不想让姜应檀担心,故而竭尽全力让自己更精神些、有力些,仿佛这样就会与平时没有差别。 五岁的傅则,是一个懂事到让人有些心疼的孩子。 “嗯,”姜应檀取过楠木矮桌上的话本子,环顾四周,不见绿萼身影,“绿萼呢?” 傅则耐心解释,“我醒来好饿,让绿萼去拿些吃食回来。” 听到此话,姜应檀淡淡颔首,将话本子翻到上回看到的地方,又继续往后细看。此时此刻,她倒不似先前那般心烦,焦躁亦不复存在,指腹摸着书页边缘,慢慢往后翻。 若按照傅则原本的性子,应会安分呆在一旁,紧紧闭着嘴巴,似乎能守着姜应檀便心满意足。 眼下病了好几日,那些往日深藏在心里的孩童稚气,不由自主地冒了上来。 傅则试探着小声与姜应檀说话,其实他心里是忐忑的,或许会被jiejie不冷不淡地责令闭嘴,又或许会和从前一样,从头至尾都是自己说个不停,而jiejie只会偶尔点头或者敷衍应一声。 可这一回,无论他说什么,jiejie都会回上一两句,看不出半分敷衍的意味。 明明正值清冷秋夜,傅则的胸腔里却点起一簇温热的火苗,让他整个人都放松许多,言语间也不会处处顾虑、小心翼翼,再不怕引得对方不满。 傅则欣喜地抿着唇笑了,手脚并用凑到姜应檀身边,就这么你来我往地闲谈着。 过一了会儿,姜应檀余光扫见屏风后,绿萼提着食盒绕进内间。 于是,她从床榻边站起身,催促傅则去用些吃食,自己则拎起话本子,转而坐到床边小榻上去了。 傅则一贯是不乐意旁人近身,因此硬憋着一口气,也要凭自个儿的气力从床上下来,慢慢走到玉石桌边坐好。 等绿萼布置好菜品的这段时间里,傅则趴在桌上,盯着姜应檀看,“jiejie,你不一起用些吗?” 姜应檀头也不抬,翻过一页,“我用过晚膳了。” “那,jiejie……jiejie待会儿还走么?”这话有些底气不足,却又带上些许期盼。 “这都酉时二刻了,我还能去哪儿?”姜应檀掀开眼皮,督见傅则一脸的忐忑不安,漫不经心地开口,“你一日不曾进食,留些力气用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