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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渐升到头顶,驱散了冬日的寒意,给这片狼藉的山林覆上日光。 就在两人又慢慢行了一段路时,傅则忽然顿下脚步,飞快打量了一眼四周,寻了一块较大的石头后面蹲下。这石头处于阴影中,背后有树林枯草遮掩,人躲在后面不易被发现。 仓促中,傅则仍能手脚放轻,把姜应檀妥当安置好,然后才缩着自己身子藏到她身边。 两人几乎是紧紧靠在一处,姜应檀被傅则搂在怀中,身上没有一寸弱点显在人前。 姜应檀大致猜到情况,食指点点他的下巴,偏头以眼神示意。 ‘是有敌人?’ 傅则看懂了,幅度极小地颔首,指腹在姜应檀的嘴唇正中央轻轻一压,示意对方一直不要出声。 风拂过这片七歪八倒的枯木林,脚踩在枯草上的声音越发明显,也越来越近。 第62章 既然有我在,就舍不得夫…… 来人不知是敌是友,为了不打草惊蛇,姜应檀与傅则都屏住了呼吸,集中所有注意来探查对方的动静。 同时,傅则右手长展,极力护着姜应檀的周全,左手则牢牢握着身侧长剑,但凡来人有一点不合理的风吹草动,傅则都能在第一时间将对方斩落剑下。 枯树林中,有一二耐得住寒冬的鸟雀叫了两声,反而无端显出些诡异氛围。 傅则耳力极佳,大致能听出来的人不止一个,约有六七人之多,脚步很轻,显然都是些练家子。倘若等会儿真的。 就在此时,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忽然齐齐停下脚步。 一片寂静中,姜应檀微微眯起眼睛,静静等着来人继续下一步的行动,他们总不会一直停在那里的。 “谁藏在那儿!出来!”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对方就耐不下性子,直接点破了姜应檀二人的藏身之处。 这声音落在姜应檀耳中,着实让她狠狠舒了一口气。 无他,来的人是魏十,并非云骑。 姜应檀拍拍傅则的胳膊,示意他一起起身。甫一从巨石后头出来,她就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魏十,对方身后还带着六名鹰卫。 看见从藏身之处冒出来的是姜应檀和傅则,魏十原本满是戒备的神色倏地放下,露出了爽朗笑容来,其中还掺杂着些后怕。他领着身后兄弟们齐齐上前,一声不吭全都跪在碎石与尘土混杂的山道上。 魏十愧道:“参见殿下、参见驸马,属下等人先前未能护好殿下周全,甚至让殿下被迫跳崖,才险之又险地从云骑手里逃脱,种种皆是属下等人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 姜应檀并未发怒,缓缓走过来,态度很是平和,“起来吧,这事怪不到你们身上。慕容迟此人诡计多端,更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所以纵使我们已经尽量做了详尽的安排,也未必就真能万无一失。” “况且,昨日若非你带着其余鹰卫扛着云骑的攻势,只怕本宫与驸马连跳崖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慕容迟生吞活剥了去。” 魏十仍是惭愧,“这是属下等人应尽职责。” 看他们依旧跪在那里,姜应檀想着快刀斩乱麻把人先喊起来,于是冷声道:“怎么,还要本宫一个个扶起来?” 闻言,魏十并余下六个鹰卫不敢推辞,利索地站起身,恭敬护在姜应檀周围。 姜应檀沉吟,“既然你们能寻过来,你应该能知晓出去的路?” 魏十抱拳,“正如殿下所料,确实找到了一条。那原本没有被绘在地图上,是因着地龙翻身的缘故而出现,昨日云骑将我与其他人逼到一处夹道,后来他们自顾不暇,留下我等自生自灭。许是天无绝人之路,那处夹道中的一处裂开,恰好能通向山外,我已让人赶去临城传信,自己与这些弟兄回来寻殿下与驸马。” 姜应檀心下稍安,自觉有了几分底气,忽而问道:“可有阿茶、白芨和绿萼的消息?” “白芨姑娘与绿萼姑娘在一处,昨天夜里遇见之后,就让护着她们的鹰卫带着去那夹道,连夜赶回临城。至于阿茶姑娘……”魏十顿了顿,斟酌了下言辞,谨慎开口,“一直未曾遇见,不过有萧五护着阿茶姑娘,大体上不会出什么乱子,就是遇见云骑也有一战之力。” “而且今早还曾瞧见过鹰卫专用的信号弹,不过因为离那处太远,又急着寻殿下,所以让一半兄弟赶去支援了。既然没有下一个信号弹升空,应当不会出事。” 从昨日到现在,姜应檀与傅则都在最低处呆着,周边又有东西遮掩,自然瞧不见空中停留片刻的信号弹。眼下魏十所言句句在理,她说不上心安,但终归没那么焦急阿姐的安危,毕竟还有萧五守着呢。 姜应檀神色淡淡,“走吧,先出山。” 然而,她脚下刚想动,就被一直在旁边安静听他们交谈的傅则拉住了,不由疑惑望过去。 傅则看着她那茫然的眼神,就知道姜应檀根本忘了她现在走不了路,心中一叹,试图以眼神示意。 顺着傅则的目光望去,姜应檀低头看了一眼,终于了然。 她扬起眉毛,“别想了,左右是不能让你背的,那成什么样子了。大齐百姓日日劳作,亦有租不起马车或骡子,徒步行千里的人,眼下就几步路,我难道还走不动吗?” 话说得理直气壮,可如今的傅则已经听懂她的言下之意,也能敏锐判断出姜应檀的所思所想,知晓她是不乐意在他人面前被背着。两人单独相处时便罢了,现在与魏十等人碰上了,此举就不合时宜了。一则,昔日杀伐果断的顺安长公主安安分分呆在别人背上,未免显露出软弱的一面,关于这一处,她绝不允许;二则,她现下着实有些狼狈,衣裙下摆有被她自己撕掉的,有无意间勾破的,被背着的模样显得有些不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