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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就是装昏。 郑嘉央又撑开他的眼皮看了看。 隔了几息,没有任何反应。 他是真的昏过去了。 郑嘉央收回手,想将他露在外,刚被诊过脉的右手腕放回被子里,动作忽然一顿。 右边衣袖白白净净,哪有一丝泥点。 可轿撵上时…… 在外天黑,看不太分明,但郑嘉央十分确定,她那会儿摸到的就是他右手袖口。 哪怕泥点再浮于表面,也不可能全蹭到她手上,他的袖子依旧白净。 郑嘉央顺着他的衣袖摸下去,在靠近手腕的地方摸到了一丝不对劲。 细看之下,那里沾了些纯白色的“泥” 像是什么粉末沾了水,化成的。 与袖口同色,很少,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太医方才说的话还近在耳畔,他昏迷前,就用这袖口擦过脸。 郑嘉央手指抹下一点,抬到鼻尖附近,轻嗅了一下。 无色无味,但是让人恍惚了一瞬。 郑嘉央:“……” 迷、药! 怪不得,他能晕得那么快,怪不得太医说他身体并未到极限却昏迷了。 亏她还担心他是气急攻心,想着不愿意回昭安宫思过就算了,甚至可以免了他的禁足,她可以当今夜什么都没发生。 郑嘉央把药粉用力蹭回单以菱袖口。 谁知道他为了装可怜,居然自己给自己下药?! 可真是越来越能耐了。 吸入口鼻的迷药不伤身,只是让人昏迷,脉搏减慢,若是提前不清楚,太医诊不出来也猜不出来,只能往淋了雨所以昏迷的地方说。 怪不得他穿一身白! 郑嘉央冷声道:“拿把剪子来。” 欣荣:“……” 语气这么不好,不是要拿剪子捅君后吧? ……应该不会,东宫门前发生的事,她撑伞看了全部,看皇上对君后的样子,应该是舍不得的。 皇上今日心情实在不好,欣荣不敢多劝,只能急忙拿了剪子过来。 郑嘉央把单以菱的右手袖口剪下来,连带剪子一起扔回方盘,“收好了。” 而后将他的右臂重新塞回被下。 折腾了一夜,再过不到一个时辰就要上朝。 欣荣劝道:“皇上多少休息一会吧……” 郑嘉央起身换了脏湿的衣服,而后又给单以菱换了身干净温暖的寝衣。 这里没有男子的衣服,外间还下着大雨,不好取,他穿得是她的寝衣。 郑嘉央将人往内抱了些,在外侧躺下,“熄一半蜡烛便好。” 欣荣:“是。” 屋内暗下来,郑嘉央重新坐起,拿过她一进来便放在床头的紫黑色串珠,掀开被子,将串珠套回单以菱腕上,看了会,又摘了下来。 郑嘉央捏着他的手腕。 可真瘦,仿佛一折就断一样,东宫大婚初见那日,他也是这么瘦吗? 身上rou没涨几两,心计倒是涨了不少。 她都还没察觉的自己对他的纵容,他便已经发现了,甚至还一步一步试探着她的底线。 她自以为运筹帷幄,直到现在才发现,被玩弄于鼓掌之中的那个人,竟是自己。 他此次不是想出宫,不是想死。 他是想看看她到底能对他忍到什么地步。 郑嘉央将串珠放进床头暗格,此时冷静下来回想,她对他确实是非常纵容。 这种妄图私自离宫的死罪,她竟然都想着不去追究。 还有端午宴上、乾元宫中。 她为他破例,为他改变原本要下的命令。 但他从一开始,就只是在试探吗? 郑嘉央背手摸了下单以菱的侧脸和脖颈,温度正常,没有发烧。 郑嘉央收回手,笑了下。 他不会真的以为能一直这么玩她吧? 郑嘉央躺下睡了没半个时辰,到了该起床的时候。 她神色如常起床上朝,宛如今夜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 单以菱是在天大亮的时候才醒来,有迷药的缘故,也有他一夜没睡,太累了的原因。 单以菱刚睁开眼,看到明黄的帐顶和周围不熟悉的布置,心不可控制地飞扬了一下。 他在乾元宫,她果然没让他回昭安宫。 身侧小侍柔声道:“君后,您醒了?可要喝水润润喉。” 是没见过的人,单以菱问:“你叫什么?” 小侍道:“俾子清怀。” 单以菱要坐起来,清怀将他扶起,又递上温水。 单以菱喝过后问:“皇上呢?” 清怀道:“回君后,皇上去上朝了。” 单以菱眨眨眼,没说话。 心下觉得有些愧疚,他可能害她一夜没睡,可她还要早起去上朝,愧疚才生出,转而就被自己强行压下去了。 都当了七年规矩的君后,他现在就是这么过分的人! 单以菱抬手压压鬓角,余光看见了黄色的衣袖。 新寝衣! 单以菱:“???” 原来的衣服呢?! 单以菱试探道:“本宫原来的那身白衣呢?” 清怀道:“皇上说纯白衣衫不吉利,又……脏了,已经命人扔了。” 扔了? 扔了好。 扔了就不会有人发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