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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了衣服折进公共浴室,反锁好门。 徐燕萍在屏幕里问:“你舅舅回来了吗?” 谈嘉秧经提醒才留意到谈韵之“失踪”了,便说:“没有。” “舅舅去哪里了?” “不知道,”谈嘉秧说,“婆婆,我刚刚看到了一个舅舅和姨姨在床上、打架。” 徐燕萍扯了扯嘴角,喝到一口苦酒似的:“是吗,你舅舅和姨姨打架啊?” “是的。”谈嘉秧一本正经。 徐燕萍问:“怎么样打架?” 谈嘉秧生硬地说:“就是打架呀。” 徐艳萍身后走来一个年纪相仿的女人,也是长着一张从事体力劳动的脸,沧桑却也精神。 工友捧着一个不锈钢大盆吃饭,笑着插话道:“穿衣服还是没穿衣服?” 谈嘉秧像批评人,正色道:“不穿衣服会羞羞脸的。” 工友哈哈大笑,差点喷饭,徐燕萍回头作势打她,笑骂一句:“别让他学这种粗鲁话!” “秧秧乖啊,”徐燕萍岔开话题,挑起一根油麦菜让他看,像吃播直播一般,“你看婆婆在吃青菜——” …… 徐方亭出来时,通话已然结束,谈嘉秧凑在手机前自拍了上百张大同小异的照片。她每个表情保留一张,清理掉其他,剩下也就可怜的4张。 然后,她才留意到徐燕萍的语音消息—— “亭啊,”徐燕萍语重心长,面对面时气氛似又回来了,“谈嘉秧说看到你们在床上、打架,你们在家注意点啊,小孩很聪明的,今天看见,明天幼儿园一个班的小朋友都要知道了。” “是真的打架!” 她刚才也就打了一下谈韵之的脑袋,谁能想到给谈嘉秧监控下来了。 “不是那种打架!”她焦急道。 徐燕萍说:“他还打你吗?” “没有……”徐方亭说,“我打他。” 徐燕萍又继续那套“体格差”警告:“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啊。他比你大只,真打起来你不一定是他对手。” 徐方亭无奈道:“闹着玩的。” “万一啊,”徐燕萍还是不放心,“我是说万一他打你,无论他给你多少钱、多少套房子,你一定要马上跟他离了,就算离不了也跑得远远的。知道没?” “懂啦……”她在心里叹气。 “打人会上瘾的,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不见仙姬坡那个——” 徐燕萍又跟她闲扯一会老家八卦,无非是男人打,女人哭,为了孩子又黏黏糊糊,离不干净,旧事重演,看客怒其不争,心都麻了。 她郑重应过,徐燕萍才暂时安心跟她拜拜。 自从徐燕萍“二嫁”失败,重归老家,她曝光“人.妻”身份,母女俩的关系似乎比以前紧密。婚姻横亘在眼前,哪天势必重新割裂亲情,她们都有点且行且珍惜的意味。 徐方亭周四和周五课程较多,尤其一门准备结课,老师要圈重点,谈韵之也远程忙他的东西,两人相处机会寥寥。 周五傍晚把谈嘉秧“寄存”在榕庭居后,谈韵之接她去和王一杭吃饭。 地点定在游乐园附近那条艺术街,离王一杭上班的银行较近,他骑共享单车便过来了。 谈韵之找好车位停车,徐方亭趁着下车,伸手进挎包,把那枚闲置许久的“婚戒”套上左手无名指——这还是她趁着谈韵之时差混乱,偷摸进主卧密码箱取出来的。 她试着拔一下,松紧度刚好,跟上回一样。 “谈韵之,”她叫了他一声,“我是不是没告诉过你,王一杭知道我们……” 她不着痕迹摸了一下戒指,可他刚好转开眼,没留意。 谈韵之顿了一下:“那种知道?” 她直视他嗯了一声。 “小徐,你让我不告诉亲戚以外的人,我做到了,”谈韵之扯了扯嘴角,“反倒你,是不是每一个知道的人都强调一遍,是假的,为了小孩而已?” 徐方亭抗拒这种训斥的口吻:“那我说错了吗?” “……” 谈韵之简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嗔怒转身,一个人大步往前走。 徐方亭嗤了一声,抡起拳头隔空揍了揍他。 两人一前一后在目的餐厅坐定,王一杭不一会也到了。 桌子选在户外,周五晚上,艺术街涌动着年轻的气息,不少上班族像他们一样三五成群凑一起,和朋友小聚,搞小组团建。 徐方亭那晚之后再一次见王一杭,承着他的照顾,多少还有些愧意。 她的左手自然搭在桌沿,她明显感觉到王一杭特地看了一眼。 然后,似乎跟以前几人相聚时没什么不同,两个男生甚至因为毕业一年没见,话题更宽泛,气氛更活络,果如谈礼同所说,两个不分伯仲,确实没了其中一个,另一个多少失去奋斗的劲头。 只是谈韵之没有像在锦宴一样在桌子下拉她的手,王一杭也没有如以前频繁看向她;念着昔日友情,激流给压在平和之下。 三个人喝酒吃菜,聊起熟识的人:罗树戎下半年会去美国交流,王一杭也打算十一多请几天假去那边旅游,只是银行人员出国要申请一下,相对麻烦一些,宣洁和钱熙程像她一样,还是老样子。 王一杭今晚第一次直视她:“你也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