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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初瞳孔骤缩,双肩一栗,起身:“谢陛下。” “坐。”虞谣含笑,“只是随意用个膳,你别有什么心事,多吃点。” “诺。” 轻声应下,坐回去,看向那道已送至案头的羊rou。 这当是道味道浓郁的菜,盛在青瓷钵里,汤汁晶莹诱人。羊rou一看就已炖得十分酥烂,鲜香飘散出来,引人食指大动。 席初静静看着,心底涌起一抹自嘲。 方才与她进殿的时候,他虽慌张,心里却也有些畅快,只因她生了卫珂的气。 现下才突然醒悟,她便是真生了卫珂的气,也不会用他来给卫珂摆脸色。 这样拿他来换卫珂气顺,才更像她一贯的做法。 席初无声轻喟,夹起羊rou,尝了一口。 rou果然已炖得十分酥烂,带着一种特有的鲜美,是他多年不曾尝过的滋味。 他将它咽下去,便又再度夹起一块,就着米饭吃了下一口,心里忽而变得轻松:终于要结束了。 这三年,他太累了。 在杀掉卫玖之前,他自认已想尽了结果。那时他想他们之间有这么多年的情分,她或许会听他的解释;又或者她气血冲脑无意去听,便会直接杀了他。 不论哪一种,他都能接受。 可他唯独没料到,她能恨到不杀他,让他这样生不如死。 他不怪她,可他熬不住了。 席初又吃了一口羊rou,些许不适开始在胸中蔓延。 那是种久违的压抑感,压在心头,让人憋闷。 他下意识地看她一眼,鬼使神差地想,他还是离开凤鸣殿好。 他想她也未必有心情亲眼看着他断气,那又何必脏了她的地方。 席初深吸气,立起身:“陛下,臣侍先告退了。” 虞谣浅怔,蹙眉:“怎么突然要走?你坐下,好好用膳,朕又不吃人。” “……臣侍已用够了。”他又道,虞谣不满地看看他,终是点了头:“算了,随你吧。” 单是为了先前那些事,他不想跟她待着也不奇怪。 “陛下多保重。”席初轻言,“和贵君他……”说及此处,他噎了噎,黯然一喟,“罢了。” 语毕他垂首长揖,遂转身向外走去,虞谣看着他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一股异样的决绝。 她一时不明就里,自顾自又夹了口菜来吃。不及吃尽,外殿传来宫人惊呼:“贵君?!” 接着便是慌乱的脚步声、唤人声,还有虞明从侧殿冲出来的声响:“姐夫?姐夫!”虞明一叠声的急唤,虞谣蓦然回神,起身出殿。 推开殿门,外面的混乱就撞入眼帘。 席初跌跪在地,一手勉力扶着一旁的漆柱,一手捂住胸口,呼吸急促,唇舌发紫。 又中毒一个?! 虞谣惊得脑子发空,疾步上前:“贵君?” 席初已说不出话,脑中一片空白,身子一下下地往下坠。但他不想让自己太狼狈,手仍竭力撑着漆柱,剧烈的颤抖中指节直按得发白。 “快传太医!”虞谣急喝。 众人闻声都松了口气。 适才眼看席初那样从内殿出来,人人都当他是被陛下赐死了,这般看来倒不像是。 “扶他进去!”虞谣勉强定住神,想起晌午的事,又道,“一应菜肴都收下去,与和贵君的事一起查!” 作者有话要说: 众人:陛下果然不是个东西。 虞谣:你们听我解释…… ========= 下一更下午四点 目测今天能把全部存稿更完 然后我们来缘更 第7章 因为卫珂与席初的事一前一后只相差了半天,虞谣才会想放在一起查。 然而太医来为席初诊治后得出的结论是:羊rou过敏引发了哮症。 一时之间,寝殿中的氛围十分尴尬。除却昏睡过去的席初,每个人都窘迫地看了虞谣一眼。 虞谣:“哮……哮症?” 虞明神情复杂:“皇姐这是……忘了?” 忘个屁啊,老子根本就不知道! 虞谣心里破口大骂,表面强自一笑:“啊……是,忘了。” 虞明不安地望着她:“姐,让贵君好好养病,行吗?” 潜台词俨然是:别欺负他了,行吗? 虞谣一阵无奈:“放心吧,我不会再怎么样了。从前的事,都过去了。” 虞明骤然松气,看看天色,起身一揖:“那我告退了。” “去吧。”虞谣颔首,待虞明走后,她很快也挥退了宫人,径自前去梳洗,准备睡觉。 许是因为先前生活在现代格外注意“隐私感”的缘故,她穿越之后极不适应身边始终有宫人陪伴的生活。尤其是沐浴和就寝的时候,想到周围有人戳着她就头皮发麻。 所以她近来都只是让他们备齐东西都退出去,自己安安心心地收拾,还能图个清静,发发呆想想事。 席初在约莫两刻后缓缓转醒,醒来时呼吸已然顺畅,他望着床幔怔忪一瞬,看清上面以金线绣出的凤纹,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置身何处。 他于是惊坐起身,虞谣正坐在妆台前梳头,听到些许动静,迟疑着一唤:“贵君?” 席初薄唇紧抿,滞了滞,揭开床幔,伏地深拜:“陛下。” 虞谣侧首看过去,心情复杂难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