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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谣闻言,心下大叹:这可真是语言的艺术! 她当然知道卫珂说这些话必定不是真心。若是真心,早两年就说了。可他这样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大度,让人挑不出错不说,她还禁不住地有几分感激,感激他给她这么个台阶下。 这大概就是察言观色取悦帝王的高端版本吧。 在后宫每个人都在竭尽所能如此行事的时候,虞谣心里多少有点暗爽。 她于是自是顺着他的台阶下了,颔首道:“也好。朕也觉得不能总活在恨意里,咱们日后都往前看。至于元君的仇……” 卫珂及时抢白:“席贵君这三年过得生不如死,臣侍怨气已消,想来兄长更看得到陛下的心意。” ……牛逼。 虞谣简直想起立为他鼓个掌。 她渐渐理解了宫斗剧里那些皇帝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看不出嫔妃们的贤惠大度都是装的——因为装不装真的不打紧啊,身边的美人摆出善解人意息事宁人的态度就已足够让置身其中的人觉得享受。 只闻卫珂又道:“若陛下还是要赏罚分明,就让席贵君写一篇谢罪书焚于兄长灵前吧。臣侍早闻席贵君文采斐然,若诚心悔过,写出的文章必能告慰兄长,倒比长跪更让兄长心安。” 虞谣含笑静听,不难听出这其中的试探之意。 卫珂大抵是想探一探她的“旧情复燃”究竟到了什么地步。是仍能赏罚分明,还是已不想再理会从前的旧恨了。 若是后者,便显得十分薄情。 虞谣倒不怕显得薄情,只是可想而知,若她真做到那一步,卫珂必定会自己想办法复仇。她现下又没理由动卫珂,还是别给席初惹麻烦了。 她便平静颔首:“好,朕会吩咐下去。” 是“朕会吩咐下去”,不是“朕会跟他说”。 卫珂果然显出了几分满意,衔笑起身:“那臣侍先告退了。” “嗯。”虞谣随意一应。 等他走后,她心里就又打起了小算盘。 谢罪书这事她觉得又是个机会,她得想想能不能借此再去刷个存在感。她觉得席初现下对她还挺好的,她得趁热打铁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虞谣:一切顺利我好快乐,我要再去刷刷存在感嘿嘿嘿嘿。 席初:饮鸩止渴逆来顺受的两千二百六十八次方。 ======== 下一章更出来之前的所有本章评论都送红包,么么哒 第19章 仔细斟酌之后,虞谣终是不敢做得太多,只想等他们再一道躺到床上的时候,她小小的邀个功总可以吧? 诚然先前实是她做得过分,现下这“邀功”她也并不图他夸她,但增进一下感情总是好的。 他先前被伤得太狠,她得见缝插针地让他知道,她现在是维护他的。 虞谣于是先着人将旨意传了下去,接着一边忙自己的事情一边在心中打着腹稿,想晚上该怎么与席初说这些。 待得忙完已是傍晚,她看看天色,索性直接去启延宫,找席初一起用膳。 然而用膳的时候,虞谣却很快发觉席初几度侧首看她,又几度欲言又止。 她于是也抬眸看向他,正碰上低下眼睛,侧颜平淡里有几许落寞。她想了想,直接发问:“怎么了,有心事?” 席初呼吸凝滞片刻,离席行至殿中,端正下拜:“陛下,那谢罪书臣侍不能写。” 原打算邀功的虞谣不由一怔:“为何?” “臣侍不愿写。”他直起身,虽低眉敛目,却掩不住眼中的淡漠疏离,“臣侍愧对陛下,陛下如何处置臣侍都认。但对元君……”他沉了口气,“臣侍从不后悔杀了他。” “你……”虞谣启唇,一个画面从眼前一晃而过。 她看见“她”阔步逼至席初面前,一掌掴下去,切齿怒斥:“和贵君为你说尽了好话,你这是给脸不要脸!” 她不禁倒吸冷气,这才恍悟卫珂的用意。 她道他只是会察言观色,看来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卫珂多半是算准了,算准了以席初的脾性不会愿意低头,她势必盛怒,席初便又会迎来灭顶之灾。 她再看看席初,心情有些复杂。 相较于卫珂,他的性子实在太直。若是对比起来,卫珂的善解人意常会衬托得他不识抬举。 怪不得从前的“她”会不念旧情,在蛊惑人心这一点上,他的技能点属实不太高,卫珂又那样会哄人。那个“她”才十几岁,自不免神魂颠倒。 虞谣毫不怀疑,若现在的她没有换个芯子,方才看到的那过往一幕在今日必会重演。 可现下她因过往的梦境已渐渐认定卫珂不是什么好人,眼见席初这样孤单而又倔强地跪在殿里,心底只一股说不出的心疼。 他不怕她翻脸么? 在经历过那么多之后,他怎么可能不怕,连她都清楚这几日的和睦脆弱不堪,可他还是这样硬撑着不肯低头。 虞谣一喟:“罢了。” 席初正在安寂之中等她发怒,闻言垂眸,静候下文。 虞谣缓言:“你若肯写,我们皆大欢喜。但你不肯,也自有不肯的办法。” 席初细品其中的威胁,后脊沁出凉汗。 又听她道:“先用膳。等用完膳,去把你的印取来。” 席初猛然抬头。虞谣却没在看他,她无意中扫见桌上的一道虾仁,这虾仁她适才没尝过,现下突然注意到好像是酸甜口的,忽而食指大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