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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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给你煮的? 崔有吉下意识把碗往回拢了拢,说:这是我买来的 崔贤狐疑地看了眼外包装精致的保温桶,心想大城市的店都这么高级吗? 等崔有吉喝完,崔贤叫住他,说:我们聊聊。 你寒假有什么计划? 崔有吉想了想说:夏教练让我去国家队参加集训,应该会待在基地。 这样也好。崔贤点头道:你是应该专心点,不要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你现在正面临一个运动员在役期最重要的阶段,千万不能谈恋爱知道吗? 崔有吉: 崔贤警觉道:你该不会已经谈了吧? 崔有吉赶紧摇头,没,没有。 那就好。崔贤说:你哥寒假估计要回来,如果被他知道你偷偷恋爱,你应该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真的? 他昨天给我打电话,说自己已经在订机票,应该十有八九确定了。 崔有吉惊喜,但又有些疑惑。 崔家目前的债务还没还完,崔嘉佑真能回来吗? 在小说里,对方是在自己大学毕业那年才事业成功回国。 崔贤把他赶到房间里:好了好了,小孩子少管这些事,快点睡觉。 崔有吉一夜好眠。 这一天晚上,夏如冰做了个久违的梦。 那是一切噩梦的源头。 无论是约翰博士,还是夏如冰以前拜访见过的很多心理治疗师,都想探寻、了解的根溯隐秘。 他梦见自己十二岁那年参加青少年击剑比赛,夺冠。 鲜花、掌声,无数张模糊却充满喜悦的笑脸在眼前一一掠过。 夏砀把他捧得高高的,背在肩膀上幸福地说: 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教出了你这个宝贝儿子。 他摘下面罩,偷偷走出门想买饮料。 一辆面包车停在路边,把他拖上了车。 这是个好货。 啧啧,瞧他的脸蛋,能卖个好价钱。 混乱中,有人在摸他的脸。 天旋地转。 世界好像瞬间变得黑暗起来。 他被关进了一个地下室。 那里还有其他很多不同的小孩,有跟他一样大的,也有才三四五岁的幼童。 啼哭声、绝望的惨叫,像潮水铺天盖地迅速涌来。 夏如冰蹲在地上捂住了耳朵。 他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有个男人邪笑说,他长得最白净、漂亮。 他们没碰他,只是把他单独关在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 涂上这个,听说男孩也能变得跟女的一样 眼泪一颗颗地掉,滚落在地上,无法止住。 夏如冰以为自己要死掉了。 他并不惧怕死亡,只是害怕眼前无尽的黑暗,混沌、迷蒙的失控下坠感,疼得他在好几个夜里在潮湿阴冷的地上翻滚。 直到某一天,有个小男孩也被关了进来。 他昏迷了,身上穿着很好的衣服,脖子上挂着一块黄金挂牌项链。 在这个地方,管理有时候会很松懈。 那些人以为他们是小孩,没有过多防备。 少年偷走了这块挂牌,一点点划破绳子逃了出去。 顺着通道往前跑,他看见了外面白炽的天光。 他松了一口气,更加用力地狂奔。 对不起,他在心里对那个小男孩说,出去我一定会报警帮你。 他依稀记得,对方左手腕上,有一块月牙形的红色胎记。 第74章 生长在污泥里的阴暗植株,怎么可以向往太阳? 在人的潜意识里, 人的性.欲一直是处于压抑的状况,社会的道德法制等文明的规则使人的本能欲望时刻处于理性的控制之中。弗洛伊德 凌晨六点,夏如冰被噩梦惊醒。 他喘息着从床上坐起来, 打开抽屉, 取出一瓶印着德文的瓶子倒出两粒药丸,就凉水吃了下去。 这是一种心理降压药物, 夏如冰已经固定服用很多年。 吃完药后, 他往后倚在床头,怔怔发呆。 天刚破晓。 四周万籁俱静。 早些年的时候还能听见城市里飞车党的摩托轰鸣,或是楼下小摊叫卖早市的吆喝。 最近伴随治安稳定,城管巡逻,这些声音渐渐消失了。 即便是市中心的小区也能让业主安稳睡个好觉,于是这两年附近房价一涨再涨, 已逼近天价。 刚回国那会夏如冰决定买这套房子, 还遭到了夏砀反对。 老一辈思想如此, 觉得他工作刚将稳定就背上巨额房贷实在太冒险。 但当如今房价翻了十几倍后,夏砀一次又一次和外人、亲戚炫耀自家儿子早年上车的明智决定。 他是父亲的骄傲。 夏如冰很明白这一点。 所以当年意外发生, 他没有把身体产生的异样告诉夏砀。 这种事, 确实也难以启齿。 母亲早逝。从青少年时期到长大成人, 夏如冰完美地隐藏了自己的性X症。 他在夏砀眼里依然是那个健康、如男子汉的小孩,所以夏砀持之以恒地给他介绍相亲对象。 屋子里有些闷。 夏如冰翻身下床开了窗户,拿起手机拨通了约翰博士的电话。 现在是美国时间晚六点, 约翰博士正在享用晚餐。 他接到夏如冰的电话,很惊讶:夏, 你不睡觉吗? 夏如冰:我又梦见那个男孩了。 刺啦 刀叉和盘碟的碰擦声, 有些刺耳。 约翰博士在心里叹了口气, 心想童年给人留下的阴影, 确实会一辈子挥之不去。 他很同情夏。 那场隐藏在城市深渊暗网下的儿童拐卖犯罪,即便在美国公开也会引起轰动。 这件事真不怪你。约翰博士嘴里说着忘了第几百次的老话,安慰道:你其实完全不必为此感到内疚。归根结底,是那些罪犯的错 这就是心理治疗师的工作。 旧事重提,千篇一律。 人类是一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生物。 身体上的伤口可以很快愈合、被淡忘,但心理伤痕却要用一生来治愈。 不过炒冷饭也是一项技术活,拿捏分寸需要恰到好处。 否则一不小心就会变成更强烈的反刍。 夏本身为心理专家,应激保护机制很强烈。 约翰博士也是在某次催眠中,才确切了解到他童年发生的这段往事。 夏一直对那名男孩心怀愧疚。 虽然当时他跑得很快,几乎快要把肺给跑炸了但等他到达警局报警时,警方依然没有抓到凶手。 他带着警.察重新再回到地下室里时,那里空无一人。 估计是因为罪犯发现他逃跑后提前转移了拐卖儿童的窝藏地点。 夏如冰后来无数次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一起把那名男孩带出来。 这种被害人心理,让他本来就濒临崩溃的神经雪上加霜。 或许你可以试试去找到那个男孩。约翰博士建议道。 夏如冰摇摇头,我找了很久,依旧没什么线索。 只有那块月牙形胎记,还有黄金挂牌上刻的苏字。 夏如冰猜测那名男孩应该姓苏。 之前他本来怀疑过崔有吉。 崔有吉曾经被拐卖过。 对比年纪,对方那时也刚好差不多。 可是崔有吉手上并没有胎记,而且他的亲生父亲是著名影帝王天纵,姓王。 约翰博士:你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你要相信,你也可以获得幸福。 夏如冰沉默了。 一个被强迫,还因此患上性x症的人,只能被贴上yin.荡标签。 哪怕过去那么久,他始终觉得自己不配。 所以面对崔有吉,他退缩了。 生长在污泥里的阴暗植株,怎么可以向往太阳? 七点钟,击剑队员在崇南大学正门口汇合。 夏砀在清点人数,点完后领着他们上大巴车。 多了一个。 阮树也跟过来了。 不过他本来就属学校击剑队编制,参加团建也无可厚非。 但大家心里对此还是颇有微词。 他们本次团建的目的地是G省泰若山,五A级风景区,有山有水。 行程四天三晚,计划露营篝火、爬山、钓鱼、烧烤、玩皮划艇。 登山看日出,多浪漫。这是夏砀的原话。 众人都觉得夏砀十分心机。 哪怕度假,也不忘融入体力训练。 巴农煞风景地插嘴:希望我们半路不要碰到蛇。 夏砀没好气道:马上冬天了,蛇都藏起来冬眠了! 他心想,生长在城市里的孩子就是这样,担惊受怕的。这次非得让他们锻炼一二。 再说了,我儿子在呢,他有一级野营向导证书,肯定能把这次团建活动安排妥当。夏砀说着自豪地拍了拍自家儿子的后背。 夏如冰站得笔直,面无表情像一台移动制冷剂。 众人早就在偷瞄他了。 包括阮树。 夏如冰今天穿了一身米色登山服,难得休闲的打扮。 离他最近的黎蒙察觉到自己已经盯着对方看了很久,耳根后知后觉红起来。 那张脸漂亮,却冷若冰霜。肤色白净,一双狭长的瑞凤眼上架着镜片,显得彬彬有礼,却又透着几丝寡淡的漠然感。 让黎蒙恍惚觉得,夏教授就像从古典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仙人,不食人间烟火。 队员们背着包,逐一入座。 张乎乎有意想寻找崔有吉的身影,却发现他和夏如冰慢腾腾地在后面走着。 张乎乎见状心中一动,转身一屁股在大壮身边坐下。 大壮奇怪道:你咋不和崔少一块坐? 众所周知他哥俩关系好。 张乎乎大大咧咧:大男人计较这个干啥,也不腻歪。 等前面的人都坐下了,最后剩下的座位不多。 崔有吉顺理成章地坐在了夏如冰身边。 夏砀就坐在他们前面。 车子缓缓启动,司机叫他们系上安全带。 大巴车里人多眼杂,崔有吉也没想着要做什么。 他正襟危坐,双手搭在膝盖上像个乖宝宝。 夏如冰忽然碰了一下他的裤兜。 那里装着手机。 崔有吉极有眼色,立刻掏出手机点亮屏幕。 一条新消息。 夏:[这就是你说的,装作不认识?] CYJ:[只是一起坐而已,不会有人多想的] 夏如冰没再回复。 崔有吉以为他生气了,从兜里摸了块巧克力,悄悄握住夏如冰的手塞过去。 夏如冰手指,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 再接下来,牵着他的手放到大腿上。 崔有吉瞬间僵直了后背。 好湿 黏搭搭的。 番石榴的清香渐渐扩散。 这、这么多人,夏如冰怎么敢的? 他涨红了脸。 很多队员都拉着窗帘布在补眠。 正好车子驶入隧道,眼前光顿时暗下来。 崔有吉微微侧头,附在对方耳边用气音反问:这就是你说的装作不认识? 夏如冰轻轻说:只是摸一下而已,不会有人多想的。 崔有吉强作镇定,但脸却越来越烫,直至烧红到脖颈。 夏如冰对他无声地说了什么。 昏暗的光下,崔有吉盯着那张殷红薄唇一张一合,脑海里翻译着对方的口型似乎是在说: 你好兴奋。 崔有吉觉得自己像着了魔,正受到某种奇异蛊惑。 他鬼使神差地在靠近那张脸,想吻夏如冰。 轰 车子驶出隧道。 光线重新亮起来。 崔有吉顿住了。 嘘。夏如冰把他的手放回去,说:别急。 车厢晃动起伏,风景不断倒退。 阮树坐在后排,伸头也看不见前面的情况。 知道崔有吉和夏如冰肯定坐在一起,他心情莫名烦躁。 就在半个月前,阮树做了一场离奇的梦。 梦醒,一些上辈子的记忆凭空出现。 书页哗啦翻动。 在那些走马灯花般闪烁的碎片里,阮树看见自己加入国家击剑队,一路顺风顺水荣获奥运冠军,走向击剑运动顶峰。 他住大别墅,车库里全是豪车。他拍综艺、广告,每次出门都有无数粉丝簇拥。 他和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夏如冰结婚,婚后美满,计划去领养一个孩子,一只狗。 但夏如冰抗拒别人的触碰,两人从未睡过一张床。 他把崔有吉关起来,保持地下情人关系。 他把自己的S倾向,疯狂发泄在对方身上。 他以为自己深爱夏如冰。崔有吉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玩具。 直到有一天崔有吉被他玩死了,他惊慌失措地用石头绑着尸体沉入深海。 他的心像被挖开了一个大口子,空荡荡。 他失魂落魄,寝食难安。 阮树这才明白,他早已爱上了崔有吉,只是一直浑然未觉,当局者迷。 可是崔有吉已经死了。 于是此后余生,他一边与夏如冰维持无性婚姻,一边在痛心到发狂中的后悔、绝望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