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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缓的把茶盅端至唇边,刚挨到薄唇,却听堂下一声,“英娘,我儿,你在那里?”这一声儿苍老悲切颤巍巍的。 众人均是一愣,目光不由齐刷刷朝门口看去,堂下上来一对老夫妇,大概外间雪光晃花了眼,站了片刻,茫然四顾,不知就里。 一干众下人一见,忙大声呵斥,“那里来的要饭的?快出去” 大少夫人赵氏反应灵敏,忙站起身,冷脸喝道:“是那个大胆放进来的,要饭要到伯府来了,都是死人,站着干什么?快轰出去。” 众奴仆一拥上前,推推搡搡往外撵,“这不是你们来的地,还不快走,迟了惹恼主子吃罪不起。” 那对老夫妇口中颤声唤着,“英娘我儿,你去了哪里?都说今儿你拜堂成亲。” 方才在堂下,老人家声儿弱,屋里人多,大多没听清,此刻众人方听出原来这俩老口中唤的是英娘,众人在看英姨娘傻傻地跪在地上。 ‘啪嗒’茶盅从沈绾贞手中滑落到青石地砖上,摔了个粉碎,众人看沈绾贞也像吓傻了一样,没有知觉,手兀自端着,没有放下。 那老夫妇眼看被下人推搡到门口,听见这声脆响,朝这厢一看,立刻老婆子疯了似的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众人,冲向跪在地上的英姨娘,口中大声叫嚷:“儿呀!可想死娘了。” 那老丈也跟着扑向这厢,一起扑倒在英姨娘身上,抱住英姨娘大哭,“儿呀!找得爹娘好苦啊!你怎么说走就走了,这两年你去了哪里?” 众人鸦雀无声,堂上静静的,看着这心酸一幕,沈绾贞也不觉动容,别过脸,堂上哭成一片,悲悲切切,一场喜事变了味。 那老婆子哭了半天,四处瞧瞧,一眼看见上面坐的詹少庭,站起身,冲上前一把揪住詹少庭衣领,抖身骂道:“是你拐走了我女儿,是你,你个骗子,我就这一个女儿,清清白白,让你玷污了名声,你还我一个好女儿来?” 詹少庭先前傻了,此刻被这婆子抓住,想掰开她的手,怎奈这婆子力气不小,死死攥住就是不撒手,哭骂“黑心的浪荡贼,你得给我女儿个交代,这两年你把她弄到你府上,算什么?” 赵少夫人一看闹得不像,实在看不下去,忙呵斥婆子,“撒手,扯着爷们不放,成何体统,有话好说。” 一干仆从也不上前,都跟着附和,干喝几声,“放手,贫婆子,放肆,敢抓着我家爷,是不想活了?” 堂上乱起来,趁乱,钱婆子在人堆里大声喊了句:“我家爷这不是给你女儿交代,娶做妾,正行礼,你等老糊涂了,坏了你女儿的好事。” 那婆子一听,立马不干了,回身抓住地上的英娘问,“怎么你私奔来做他的小妾,你表兄青梅竹马娶你做正妻你不干,原来是来给人做妾的。” 说吧,坐在地上,放声大哭,“我怎么这样命苦,就养你一个姑娘还给人做小,我这老脸往那放,这男人有什么好?”边哭着边用手捶地,‘咚咚’的,那老丈听说,扯住女儿问,“这可是真的,你要给这男人做小?” 英姨娘此刻满脸是泪,说不出话来,唯有点头。 她爹仰天大哭,“白糟蹋了我好好的女儿,我还活着有什么用,女儿都给人做小,我这老脸往那放,就为这么个男人,你抛父弃母……。”数说女儿。 沈绾贞看詹少庭坐在那里,束手无策,此刻全无一点章程,本来是他做的不光彩事,拐带人家女儿,若告到官府,丑事一桩。 詹老爷和夫人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詹老爷指着儿子,半天没说出话,咳了声,手重重锤在自己膝头,垂头,只觉老脸无处安放。 沈绾贞起身,敛身恭恭敬敬地对着詹老爷和夫人道:“公爹婆母,还是后堂歇息,改日待老人家同意嫁女为妾在行礼不迟。” 詹老爷这才反应过来,呆在这里,听羞辱的言辞,于是愤然离座,朝后堂去了,詹夫人朝这厢看看,叹口气,也跟着自家老爷往后堂去了。 沈绾贞看一眼坐在地上的英姨娘,此刻,英姨娘失魂落魄,喜袍也弄脏揉皱了,脸上鼻涕眼泪模糊一片,丑陋不堪,起身也不看詹少庭,轻快脚步也随着詹老夫妇朝后堂去了。 沈绾贞转过后堂,朝钱婆子使了个眼色,钱婆子会意,留下静观其变,好及时回少夫人。 ☆、第四十六回 詹少庭脸面扫地,看也未看瘫倒在地狼狈的英姨娘,拂袖欲离开,英父瞥见他要往后堂去,爬起身,上前扯住他衣袖,“你不能走,跟我去见官,你拐带我女儿,不能白白便宜你。” 詹少庭想挣脱,怎奈英父死活不撒手,英母也赶上来相帮,俩老扯着詹少庭的衣袖,口口声声见官评礼,詹少庭被俩老缠住,不得脱身。 詹少祥举步正往外走,见状,实在不成样子,忙暗示下人,下人们上前,连拉带劝,绊住英姨娘的爹娘,詹少庭才借机脱身。 詹家三爷对二哥这场闹剧暗地里直摇头,看父母亲走了,也走了,三少夫人曹氏不好留此看笑话,也跟在丈夫后面回房去了。 大少夫人赵氏却不能跟着走,这里乱作一团,她需防着出事,这烂摊子不能撒手不管。 英姨娘此刻无力地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英姨娘的爹娘看詹家人都走了,她爹扯起地上的女儿就走,嘴里说,“我如花似玉的女儿给人做小,说出去连爹娘都跟着没脸,跟爹娘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