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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思绪一转,收回手来,道:“是在下莽撞,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勿怪。” “不过小事罢了,谈何冒犯。” 那语声淡淡的道:“白公子请进。” 第33章 白蛇美人(十) 那是一扇极普通的雕花木门,益州城最常见的样式,门上还糊着朦胧的麻纸。 白玉堂神色莫名,日光洒落在轻薄的门衣上,依稀可以窥见一个曼妙的影子。 随即,门扉“嘎吱”一声,忽的向两侧开去,有个清冷的语声道:“公子请进。” 伴随着这动人语声而来的,则是一股幽幽寒意,煞是森冷,白玉堂脊背上的寒毛直竖,如在寒冬里吞下了一大口冰块。 这阴冷的气息并不陌生,他在儋州与那形似蝙蝠的妖人交手时,就时常感受到这幽幽的寒意,只是更加的血腥、暴戾。 莫非这女子,当真与益州案有关么? 白玉堂心思一转,径直迈了步进去。 于他而言,这阴冷气息便直如跗骨之蛆、项上悬剑,可见他双目湛湛有光、傲气十足,显然在心中并无半分畏惧之意。 他环顾一周,指尖搭在佩剑之上,视线忽的停在了卧榻处,惊道:“你、你!” 白玉堂见多识广、心高气傲,他虽面前,却不是会为小事大惊失色的少年郎。 只因任谁也想不到,发出这阴冷气息的,竟会是这样一个清冷、动人的女人。 白玉堂虽不近女色,可少年时走南闯北,天下美人不知见过凡几,可乍一见她清冷、动人的容光,竟也生出惊艳之感。 天下竟有如此绝色的佳人么? 不是尚且青涩的少女,而是清冷妩媚的女人,她斜倚在床塌之上,锦被遮住了莹白的肌肤、丰盈的肢体,向他望过来。 那细白的指尖,竟还把玩着一只虎头虎脑的布老虎,宝蓝色的布料、针脚很是细密,说道:“妾身清姬,见过白公子。” 白玉堂问道:“清姬姑娘身体抱恙?” 一个女人,躺在锦被之中,接见一个男人,若非身体抱恙,怎么都说不过去。 谁知,美人摇了摇头,淡淡道:“算不得抱恙,只是天性惫懒,不愿起身。” 这本该是令男人热血沸腾的一幕,可塌上的美人儿实在太过不食人间烟火,如月中仙妃临尘,连头发丝儿都整整齐齐。 旁人见了这样美的女人,恐怕都要忍不住顶礼膜拜,又如何有胆子肖想她呢? 白玉堂意外的扬了扬眉,他是少年气盛、性情高傲,行事别具一格,自然也看不上唯唯诺诺的软弱女子,而这美人如此清冷淡然、不拘小节,反让他高看一眼。 他拉开一只木椅坐下,又倒了一杯冷掉的茶水、自斟自饮,道:“清姬姑娘果真和其他女子不同,展护卫眼光不错。” 那美人又道:“白公子何出此言?” 白玉堂不答,只因他一见这女子,就知以她的容光,天下男人皆是裙下之臣。 展昭是正人君子,却也是个食色性也的男人,他尚未娶妻,又日日对着如厮美人,除非是个太监,或者美人生了蛇蝎心肠,长了獠牙蝎尾,否则如何能不动心? 他放下茶杯、刚要答话,却见塌上的美人眸光一转,已换了话题,道:“白公子是为了助展护卫破益州食人案而来?” 白玉堂微微颔首,说道:“不错。” 他忽的想起在儋州所见的蝠妖,虽说还是人形,但却面色青白如死尸,浑身恶臭不可闻,两肋还生着漆黑的蝙蝠rou翅。 戏文之中多有狐妻鬼妾之说,可纵观前朝至如今,也不见有哪个读书人以狐为妻,以鬼为妾,毕竟戏文中的狐妖若是这副模样,那人妖相恋,还真是恐怖怪谈。 那美人目光悠悠,天青色的眸子淡淡的望过来,又道:“既然是为破案而来,白公子为何不直奔府衙,相助展护卫?” 白玉堂眉尾一扬,漆黑狭长的眼眸之中映出一片亮色,他悠悠的道:“这话恐怕是说错了,不是白某对姑娘好奇,而是姑娘找我有事,否则也不会引我前来。” 他一瞬不瞬的望着她,道:“只是在下不知,你我萍水相逢、素不相识,姑娘有什么事要告知在下……我猜,展护卫平日里应该不会对姑娘提起白玉堂的事吧。” “我便说,白公子是个聪明人。” 美人微微一笑,竟不否认,她细白的指尖搭在锦被之上,说道:“展公子忙于益州案,妾闲来无事,为他卜过一卦,知他平安无事,却有一位友人因祸早亡,细细算来,便是今日赶来的白公子你了。” 白玉堂嗤笑一声,道:“何以见得?” 这锦毛鼠一向心高气傲,从来认为人定胜天,哪怕已知有妖鬼存在,举头三尺有神明,也绝不信自己的命运早已注定。 他狭长的眼眸之中,露出了傲色,可美人静静的望了他一眼,轻轻掀开锦被。 在那锦被之下,哪有女人曲线玲珑的柔软身躯,而是一条修长雪白的蛇尾,鳞片晶莹剔透,舒展开来,垂落在他足边。 白玉堂心神剧震,瞳孔猛的一缩。 美人的头颅、白蛇的躯体,这二者竟如此诡异、又如此般配的融合在一起,这本该是令人肝胆俱裂的可怖一幕,但那颗美人的头颅,那清冷、皎洁的容光实在太过夺目,竟让人生不出半分畏惧之心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