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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我觉得那双眼睛有时候会带着不该属于他这个年龄的色彩。

    会把费奥多尔抱回家很大程度上是我一时间心血来潮,但不得不说,这个在深夜带着血腥味的小家伙还是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了我的注意的。

    寻常的孩子一定不会这样。

    他那副冷漠而阴沉的样子,甚至会让我想起那位高高在上的鬼王大人。

    我见过那位大人化身成小男孩时的模样。即使是以无比柔弱的姿态示人,那位大人身上透着的气场依然让人不免脊背发寒。

    费奥多尔跟他在某些方面似乎有一点像。

    当然,我其实从来没有真的畏惧过那位大人,更不会去害怕一个普通的三岁人类幼崽。

    问题是费奥多尔看上去好像也不怎么怕我。

    尽管我时常会提醒他我是“鬼”这件事情,但大概只过了一天不到,他就对这种说法彻底免疫了。

    这让我觉得很没面子。但我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威慑他了,毕竟我又不可能真的吃了他。

    更可气的是这个小鬼狡猾得很,到了吃饭的时间,他就委屈巴巴地往桌子旁边一坐,用最无辜的眼神看着我。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饭已经端到他面前了。

    ——小小年纪就会出卖色相,我觉得费奥多尔没生在吉原真是太可惜了。

    直到入夜的时候,小家伙打着呵欠缩在了我平时休息的软垫上。小小的一团,仿佛一只手就能抓起来一样。

    我本来是想要折腾他一下的,可看他眼皮打架的模样,终归还是有点心软了。

    虽然屋里生了火,但多少还是有点凉。于是我索性把去年冬天缝的兔绒外套搭在了他身上。

    感受到了温暖的他乖顺地往我的掌心里蹭了一下。柔软的黑色短发手感倒是相当不错。

    我忍不住又揉了两下。

    大约是因为我动作有些粗暴,费奥多尔拧着眉毛睁开了眼睛。

    “睡不着吗?”我问了句:“要不要我给你讲睡前故事?”

    他没吭声,待我抽回了手之后,他就又把眼睛闭上了,捎带着还翻了个身,将后背留给了我。

    我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毕竟对于鬼来说,夜间才是精神最好的时候。他不说话,我就当他是默认了,于是我自顾自地开始给他讲起了“吉原的七大不思议”。

    “我不觉得我需要听什么睡前故事。”费奥多尔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发现他的声音当中透着点意料之外的颤抖。

    当然,我很快就发现这并不是我的错觉,因为颤抖的并不只是他的声音,还有兔绒的大衣下面那一团小小的身躯。

    “诶——”我拖长了音调,语气也变得格外狡诈:“原来小费害怕鬼故事吗?”

    “明明身边就有一只鬼的说。”

    “我没有。”

    “那我继续讲啦?”

    “不要!”

    我当然不会由着他。

    他越不敢听,我就越要讲。讲到可怕之处,那个白天在我面前还很硬气的小鬼终于彻底支撑不住了,裹着身上兔绒的衣服便钻进了我的怀里。

    我一脸得意地顺着他的背,直到他身上的颤抖停了下来,直到他的呼吸变得均匀。

    所以说再怎么虚张声势,这家伙说到底也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幼崽而已嘛!

    果然只有我才能获得最后的胜利呢!

    第3章

    打从费奥多尔来到我家之后,我的生活便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忙碌了起来。

    身为鬼的我并没有人类的味觉,肠胃也要比人类强大上许多,所以平素我从来都不会花耗心思去调理那些食材。

    但费奥多尔不行。人类的肠胃本就虚弱,而他又是个格外柔弱的小孩子,所以在做菜的时候,我总要付出格外的耐心才行。

    除开要给这个熊孩子准备一日三餐,我还得想尽一切办法编鬼故事吓唬他,并以此来维持自己的威严。而深夜待他睡熟了之后,我又要独自一个人去寻找些能生火的柴火。

    一天两天倒是可以趁着新鲜劲儿撑下去,可时间长了,我也不免会觉得不耐烦。

    看着窝在软垫上抱着我的兔绒外套爆睡的小家伙,我不由得感慨,我根本就这是捡了个祖宗回来吧!

    更糟糕的是身为人类的他作息与我截然相反,为了让他吃得上饭,我总得在原本应该休息的时间里爬起来给他做饭。

    当然,鬼本身并不需要靠睡眠来维持体力,可这并不是他可以随意破坏我美容觉的理由啊!

    于是我决定把他的作息扳过来。

    通常情况下,我比较喜欢在正午太阳最足的时候缩在黑漆漆的小木屋里小憩,等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分在悠悠爬起来准备出去觅食,与许多昼伏夜出的野兽差不多。

    既然费奥多尔被我养在身边了,那么理所当然地也该接受我的作息才对。这样想着,那天中午我索性没给费奥多尔做饭,而是把某个刚刚才起床几个钟头的小家伙又按回到了毛绒垫子上。

    “总之为了让我们的生活更加和谐,从今天开始,你要跟我一起睡。”

    “……”小家伙冷漠地看着我,似乎一时间有点找不到反驳的说辞,直憋到小脸有些微微泛红,他才小声地说了句:“不要。”

    “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有拒绝的权力?”我歪了歪脑袋,蛮横地把兔绒的大衣裹在了费奥多尔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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