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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后勤就后勤吧,反正也只是煮个汤而已。

    其实为了第二天能按时出发去找“死灵会”的人,阿列克谢本意是想将费奥多尔和伊万带回自己的医馆里住上一晚的,不过费奥多尔一本正经地跟阿列克谢说:“我得留在这里陪晴子。”

    “晴子对去镇上住没什么兴趣。”

    于是阿列克谢也没再说什么。倒是伊万,在听阿列克谢说了那些关于“死灵会”的事情之后,他便也不再对费奥多尔抱有敌意,甚至隐隐地还有点粘他。是而伊万也一并住在了我的小木屋里。

    狭小的屋子里挤上我和两个小团子便再没有其他可以休息的所在了,阿列克谢也没有留下来的意思。不过第二天一大早,他便穿过了还满是晨露的树林来到了我家门前。

    这天的天气很好,即使只是顶着薄薄的晨光,阿列克谢的身上依然透着种阳光的味道。

    显然不是我能出门的天气。

    既然不用我出门搀和,家里又没有必须要照顾的小团子,我索性抱着绒毯打算在软垫上睡个回笼觉——

    然而已经习惯了人类作息的我一时间竟然完全睡不着。

    在软垫上连滚了几个圈之后,我终于无奈地翻身坐了起来。

    所以是时候找点其他事情做了。

    可直到这个时候,我才赫然发现,自己过去几个月的生活几乎都在围着那个小团子转,眼下的我竟然一时间有点想不起自己在捡到那个团子之前是靠什么来打发无聊的时间来着。

    明明自己一个人过了百余年的岁月,明明之前都觉得这个小木屋一个人住刚刚好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某个小小的身影突然从我的房子里消失的时候,这座狭窄的木屋竟然会意外地显得有点空荡荡的。

    比起之前一个人住的时候,房间里添了不少的东西,有阿列克谢给费奥多尔带来的玩具和画册,有小家伙专用的餐具和衣服,还有那件挂在衣架上的,费奥多尔特地给我挑选的礼物——

    不过短短的几个月而已。

    我轻轻撇了撇嘴角。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所以养那么个玩意儿到底有什么好啊!到头来还不是忙着自己的事情,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当后勤?

    我越想越觉得有些气不过,于是决定在玉米奶油汤上好好做做文章。

    反正我是第一次做这种汤,就算味道有点奇怪也是理所当然的嘛!

    而且我也确实不太记得阿列克谢之前告诉我的配方到底是什么了。总之凭借模糊的印象,我将各种奇怪的材料相继放进了锅里,顺便还放进了费奥多尔最不喜欢吃的胡萝卜。

    嗯,如果他要是问起来的话,把锅丢给阿列克谢就好了。

    看着锅里翻滚着奇怪气泡的愈发粘稠的液体,我的心情没来由地好了很多。

    时钟的指针渐渐地重叠在了一起,眼看就要到了午餐的时间,我也愈发激动了起来——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费奥多尔看到这个汤的表情呢。

    然而一个小时之后,他们没有回来。

    两个小时之后,他们也没有回来。

    三个小时,四个小时……

    一直到时针都划过了大半个表盘,那三个人依然都没有一丁点要回来的迹象。

    摆在桌上的汤早就冷了,里面杂七杂八的配料嵌在被淀粉凝成胶状的汤里,看上去有点狰狞。

    而我的心情也从之前的期待渐渐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

    不是只是想要找他们谈谈吗?为什么要谈这么久?

    不是说好了要回来吃午饭的吗?眼看晚饭的时间都过了,那些家伙……

    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了吗?

    第24章

    眼下已经进了六月,即使是在地球极北的西伯利亚,空气里也已经透出了相当的暖意。

    太阳已经完全沉没在了乌拉尔山的背后,树林间却还残存着初夏的暖阳炙烤过的灼热。

    耳边是夹带着虫鸣的风声,道路两侧的风景飞速地向后倒退着,在林间的小路上,我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一路向前疾冲着,目的地当然只有一个——

    我的确对“死灵会”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但经过这一下午的等待,我明白了一件事情。

    费奥多尔是我的所有物,他已经成了我生活当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任何想要将他从我身边夺走的家伙都是不可饶恕的敌人。

    夜晚本该是那座山脚下的小镇最寂静的时刻,至少我上次带费奥多尔来看病的时候,镇子上的街道上,除了醉汉和黑|帮之外几乎看不到什么来往的行人。

    但眼下的镇子却像是被滴入了油滴的热锅一样,熙攘的盛况甚至堪比入夜之后的吉原。

    只是吉原的夜晚总是充斥着来自灵魂的欢愉与颓靡,而眼下的这座本该宁静的小镇却热闹到有些诡异,像是戴着镣铐的囚徒们被驱赶到街头,拖着镣铐依照旁人的指示搔首弄姿一样。

    就算我脑子一向不灵光,在面对这样过分反常的喧嚣的时候也足够意识到什么了。

    在夜色的掩饰下,我顶着的东方人的面孔倒并不很显眼,又或者是因为在我身侧匆匆路过的行人都太专注于自己的目的,总之走在小镇的街头的时候,竟是罕见的没有什么人对我的存在侧目。

    我倒是也不在意——比起这个,更能引起我注意的是那些过往的行人口中留下的些许细碎的信息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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