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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注定是空欢喜一场,且不说缘一和他的兄长根本不可能从鬼杀队跳槽到花街,光是性别问题两个人就不符合这种职业。 如果不是渡边瞎几把出的馊主意,哪里会有这个幺蛾子。 我调查了一夜,首先是死者的出身地方,被鬼袭击的人分散在这条花街的各个角落,上到当红的花魁所在的扬屋,下到最低等的艺伎所在的下等场所,几乎都有。 食人的恶鬼以这样的方式隐匿于这条花街,死者的地点分散,吃人的时间也没有规律,调查起来也不好调查,一旦发现猎鬼人的踪迹,也可以争取到足够的时间逃跑,或者反过来猎捕猎鬼人。 “这家扬屋在一个月之前也因为鬼死过人。”我说,“你要小心。” “我会的。”蝴蝶翅膀一样的眼睫扇了扇,缘一垂眸看着我,即使是坐着,我也比他矮了一截,“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死的。” “歌要活着。”缘一说,“我们要一起活下去。” “我知道啦。”我轻轻说。 我可以确定了,有他在,我一定可以,不虚此行。 缘一还告诉我,这家扬屋里的花魁卯雪小姐在一个月前得了病,迟迟不见好,老板娘为治好卯雪小姐的病甚至请来了这条花街所在的城里侍奉贵族的医师,但这仍然没能治好卯雪小姐的病。 “最近几天来了一位女医师。”缘一说,“卯雪小姐的病因为她的治疗而好转了。” 而这位女医师,只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来到这里为卯雪小姐诊治。 “你见过那位女医师了吗?”我问。 缘一摇摇头:“没有。” “但是我见到了卯雪小姐。”缘一继续说,“她已经病入膏肓了,身体里的器官都在衰竭。” “医师的药,只是减缓了衰竭的速度而已。” “我知道了。”我应该见见这位女医师了。 缘一平静地看着我,脸上一如既往地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加入鬼杀队之后,他已经见过了形形色色的死亡,每一次执行猎鬼任务都会有不同的人遭遇鬼的袭击,承受非人一样待遇的死亡。 八岁时候的他第一个见证的逝去的生命不是别人,而是他的母亲,谈及他母亲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泊的,生与死不过是自然的规律,而缘一自小似乎已经将这些道理和规律融汇于心。 年幼的缘一似乎也是因为懂得这些,谈及亡故的母亲,神色也始终淡泊。 常年缺乏表情的脸活似神社里的神像,情感波动微薄得几乎微不可闻,超乎绝伦的剑技,无法匹敌的呼吸法,鬼杀队有些队员戏称他为“神之子”。 可是我知道,他不过是个迟钝的小孩子而已。 我曾经见证的第一个逝去的生命是被我杀死的,我捧着血淋淋的手不知所措,泼洒下来的血溅了满身,脸上淌着尚未散去余温的血。 不会哭,也不会像第一次杀人的前辈说的那样大吐特吐,恨不得把隔夜饭吐出来的架势,我有的只有茫然不知所措。 “做的很好,雨歌。”族中的老人听说了我的战绩,对我说的只有这个,“你是宇智波一族的骄傲。” 我是个战争工具。 无与伦比的天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一把好刀,可以完美地完成任务,完完整整地存活下来,再次执行任务。 面对第一个逝去的生命,还是死于自己刀下的生命,我没有害怕,没有伤心,没有恐惧,甚至迟钝得脸上没有表情。 很多人把我这种异于常人的状态看成是“超乎绝伦的天才所拥有的的特性”或者说是“性情凉薄的无情之人”,多年之后我被称为罗刹,见过我的人也越发坚信这一点。 而缘一这种异于常人的状态则是被人,包括他的兄长认为是“神之子完璧无瑕的高洁”,多年在鬼杀队毫无败绩的猎鬼生涯也使得鬼杀队越发坚信他们的日柱大人是所谓的被神宠爱的神之子。 偶然听到鬼杀队的队员们谈及这些的时候,我只是神色淡淡地放下茶杯,告诉他们:“你们多想了,他只不过是不知道而已。” 我始终记得他们疑惑带着吃惊的表情,让人觉得有点滑稽。 “只是不懂,为什么人会死,生命会逝去而已。”我告诉他们,“等到真正懂的时候,那种痛,会是痛彻心扉。” 所以那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天才的特性”和“神明的宠爱”,那最多是让自己错失曾经的悲哀而已。 “绘里嫂子,mama死了。”我抬头看着那时候比我高了一大截子的绘里嫂子。 绘里嫂子沉默地蹲下身,伸出手就把我抱进怀里,声音沙哑地告诉我:“哭吧哭吧,雨歌,你可以放心地哭出来的。” 我才知道,我的泪水像决了堤的河水一样,止不住往外冒。 “歌。”缘一轻轻说,“你不会死的,对吗?” 我们曾经对死亡一无所知,等到知晓的时候,却忍不住惧怕。 死亡会带来失去,因为惧怕失去所爱,所以会惧怕死亡。 面对近在咫尺的死亡,你也稍稍感到惧怕了吗?缘一。 我摇摇头:“我当然会死。” 所有人都会死。 缘一一愣,放在大腿上的手不自觉攥紧,和服被他抓得皱巴巴的,头也垂下来,好像一只做错了事情的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