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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庵歌姬担忧的看了一眼情绪不对的五条悟,但还是随着众人一起离开。

    就在乐严寺嘉伸与五条悟擦肩而过时,他听到五条悟低低的问话。

    “戊离没死,你失望吗,老东西?”

    乐严寺嘉伸瞳孔紧缩,迅速回头看去,但只看到五条悟抬起手懒洋洋摇晃着做出再见手势的背影。

    ·

    在戊离接受家入硝子治疗的同时,一年级的三人组也接受任务离开高专,寻找至今没有回来的伊地知洁高。

    灯光冰冷惨白的医疗室内,七海建人和五条悟各自坐在靠墙的椅子上,两个同样蒙着眼睛让人看不出他们神色的人,都沉默着不发一言,只紧紧盯着治疗台上的戊离。

    七海建人对治疗室没有太多愉快的回忆。

    他曾把自己只剩下上半身的挚友尸骨带回到这里,亲耳听着挚友死亡的判决书。也曾把自己带过的学生和后辈送进医疗室,沉默的等待着一个最终的决断。

    咒术师是一个死亡率太高的职业,他亲眼目睹过很多咒术师的死亡,甚至就连自己,也在最近接连数次死里逃生。

    但是,七海建人看着接受家入硝子反转术式治疗的戊离,即便不发一言,但抑制不住颤抖的双手还是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戊离身上时刻开着的【坚】,使得气流无时无刻不在严密保护着他,让术式无法伤到他的同时也无法让反转术式在他身上生效。

    于是在家入硝子无奈的提出要求时,戊离撤掉了身上的气。

    顿时,依靠着气包裹住身躯代替肌肤和脏器工作的身躯垮塌下来,破碎的脏器碎片混合着血液流淌出来,盛满了治疗台并迅速在医疗室的地面积累起一汪血泊。

    一直沉默旁观的五条悟身躯一僵,嘴唇抿到发白。

    “家入小姐,你大概有10分钟的时间。”戊离感知了一下自己身躯中残余的生命力,不带一丝感情的平静下了判断:“心肺咽喉的伤最重,血管破损严重失去输血运氧功能,如果无法及时修复,10分钟后我会因失血休克和窒息而死亡。”

    “……”

    家入硝子伸过去正准备展开反转术式的手一顿,那双黑眼圈浓重的眼睛无语的低头看向戊离:“放心,把悟叫来就是为了防备这个的。即便我做习惯了治疗,但你的伤还是超过了任何一位治疗师的能力范畴了吧。”

    “说到底……”家入硝子低声感叹:“就算咒灵的术式不好对付,你是怎么能有这么多伤的啊?”

    说话间,反转术式在戊离身上生效,肌rou和脏器都在缓缓新生,被修复的血管重新承担起该有的功能,冷白的肌肤覆盖在身躯之上。

    除了戊离,治疗室内几人都松了口气。

    七海建人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衬衫被自己的冷汗打湿。

    “五条,我们谈谈。”七海建人压低声音向五条悟道:“我本想自己找出答案,但目前看,不能放过你了。”

    五条悟耸耸肩,无所谓的站起身就要向外走,但被家入硝子分神喊住:“悟可以走,七海不可以——你是忘了自己也是重伤病患了吗?”

    七海建人拒绝:“我处理过了,现在有更急的事……”

    “绷带和药水可算不上是治疗,放任不管的话,你的伤最起码3个月才能好全。”家入哨子沉着道:“我会以重伤未愈的理由,建议监督那边把你从任务单里移出,到11月之前都不要想工作了。”

    七海建人:“…………”

    他叹了口气,又坐了回去:“我知道了。”

    五条悟同情的伸手拍了拍七海建人的肩膀,然后双手插兜悠闲的向外走去:“既然小硝子的反转术式对小离生效,那我就不用守在这了。走啦~咒灵袭击高专还剩下好多事需要解决,唉,那些咒灵好烦啊,总给我增加工作量。要不干脆都杀了?”

    五条悟的抱怨随着他的远去而渐渐低下来。

    七海建人重新看向戊离。

    他的身躯严重受损又再次修复后,之前因为气流代替各个器官工作所积攒下来的酸痛和疲倦,终于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在戊离为了方便家入硝子治疗而撤掉身周的气的情况下,生理性的疼痛和困倦侵蚀着他的每一寸神经,违反他意志的让他一点点合上了眼眸。

    从七海建人的角度看,戊离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也不知道这些伤口都是怎么积攒下来的,真的是人类能承受的数量吗?”

    终于治疗好最后一道伤口后,家入硝子也累得出了一身汗,看着青年如同睡着一般平静的俊美容颜,她压低声音向七海建人道:“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在和我开玩笑。怎么可能有人连脏器都全部损坏严重还能活着?这是你们碰到的那只咒灵的术式吗?”

    七海建人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家入硝子叹了口气,从口袋中摸出烟盒,准备点上一根时却被七海建人制止。

    看着这位后辈学弟严肃的指了指戊离,家入硝子挑了挑眉,但还是将烟盒重新放好。

    “不过,你们能活着回来,我很开心哟。”家入硝子走过去,坐在七海建人旁边的椅子上,与他在同一个角度看着治疗台上的青年。

    她揉了揉本就有些凌乱的黑发,眼下的黑眼圈重的仿佛几个月没睡,带着一股低沉的丧感:“我从来,都只能目送着你们离开高专,能做到的只有等待。等待你们带着伤来找我,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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