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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山寒[种田] 第117节

    削完皮的柿子放在草垫子上,皮直接用盆子接着。

    李青文削了好几个,马永江终于歇好了,转头看他的动作,惊道:“吃个软柿子还削皮,你这是啥公子作派?”

    “我不是吃,是想把柿子晒上,好弄回去。”李青文眼睛看着刀子,嘴上说着话。

    不知道他要咋晒,马永江一脸怀念,“从前我娘就给我削果皮,果皮特别薄,那么长都不断,可是我一直都没学会……”

    没学会是因为他懒得削皮,嫌麻烦。

    李青文默默的把手里削好的柿子递过去,马永江不但不接,脸色一下就不好了,他今天吃了好多,如厕都是焦黄的,实在是不想闻这个味儿了。

    熟能生巧,李青文削皮的动作很快,不到一个时辰,草垫子就摆满了。

    其他人听说用这个法子可以把柿子晒干,立刻就去帐篷里拿席子,用布擦干净,放在见光的地方。

    干累的人歇着的时候,也会跟着削,金黄的柿子摆满了一张张席子。

    李青文抽空做了两顿饭,大半天功夫,所有的席子都用上了,还剩下几筐柿子。

    担心自己突然会走,李青文特意叮嘱其他人,这柿子吹晒两日,待外面发白,结皮的时候,就捏饼,捏出来的籽一定要存好,拿回营地种。

    晒个十日左右,大概能有个半干,外头微微出糖霜的时候就可以收起来,往篓子里装时,一层柿子皮,一层柿子饼。

    事实上,他白费口水了,两日后,捏柿子饼时,刘和没有出现,十日后,柿子饼都晒干装起来了,还是没见刘和的踪影。

    这回,李青文已经开始急了,心里惴惴不安。

    此时木屋差不多快要盖成,江淙看李青文焦躁不安,没跟着他们一起干活,领着他骑马出去找。

    每次都是刘和来找他们,谁也不知道他们的部落在哪里。

    江淙也不知道,他带着李青文去暖河。

    跟他们上次离开时相比,暖河周边好似没甚么变化,只是岸边的那几个池子水面低了些,当初他们弄塌的那个池子,和里面的河水彻底融为一体了。

    俩人看到南面岸边摆着几块石头,这几块石头之前好像没有。

    走过去,看到石头旁边还有骨头梳子,梳子的齿都是白色的兽牙做的,一个个的,用绳子绑在木板上,兽牙倒是挺干净的,木板的缝隙里夹杂着几根毛……

    江淙把这个骨头梳子拿起来,看着那毛,好像是狗毛。

    刘和说过,森林中有许多吸血的虫子,钻进皮rou不吸干骨血不罢休,不管多凶狠的野兽都害怕,泡过这里的水的狗,虫子就会避开。

    这个东西,很有可能是给狗洗澡的,之前没有,那就是今年留下的。

    不知道是在刘和找他之前,还是之后……

    除了这些,俩人半天也没有发现别的,天色渐晚时,不得不回帐篷。

    快到营地,江淙就察觉到不对,有一股陌生的味道。

    他让李青文去后面,自己拿起了弓箭。

    往前走了没多远,江淙看到了巡逻的齐敏,问他出了什么事。

    齐敏喊道:“刘和来了。”

    江淙和李青文都是一愣,立刻拍了马屁股几下。

    到了地方,却没有看到狗,进到帐篷,果然看到了刘和,除了他,还有一张陌生的面孔,看穿戴,应该是他们族里的人。

    只是打了一个照面,李青文的脸色凝重起来,“你、你咋受伤了?”

    刘和左臂横在胸前,被包扎的很严实,脸色苍白,浑身一股子草药味。

    刘和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去追寻族人的时候,中了陷阱,能活着就是万幸,只断了胳膊那是山神在保佑。”

    李青文确实盼着他来,但却不想看到刘和受伤,问道:“有啥我们能帮你的?”

    虽然跟刘和一起相处的日子不多,但彼此都很熟稔,他碰到了麻烦危及到了性命,李青文很想要出力。

    其他人也都纷纷应和,刘和这人重信守诺,跟他们合的来,算是惺惺相惜的朋友,朋友有难,自当出手。

    刘和摇了摇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是我们族里的沉疴,多年来全族人都束手无策,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插手也没有甚么用,反而可能会引祸上身。”

    李青文皱眉,“不试试咋能知道,你们遭遇到的麻烦,我们离的不远,可能也同样会碰到,这是我们共同的难题。”

    终究不想牵扯到更多的人,刘和微微叹口气,“此事暂且先不提。这次受伤,我来晚了,但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你和江淙收拾东西,随我们回部落。”

    “现在就要走?”有人吃惊的问道。

    外头已经黑了。

    刘和点头,“现在就走,越早越好,省得再生变故。”

    李青文忧心忡忡的收拾包袱,跟江淙一起坐到雪车之上。

    在众人的注视下,高大的驯鹿拉着雪车,离开了帐篷。

    部落的男人赶着驯鹿,刘和跟李青文他们背着风坐在后面,李青文问起了那些大狗,刘和道:“它们灵活,有两只受了轻伤,其他的没有大碍。”

    李青文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是罗车国的人干的?”

    手臂疼的厉害,刘和紧皱眉头,恨声道:“是,他们抓我们部落的人,杀我们的鹿,是一群该死的!”

    察觉到他的伤口不太好,江淙从怀里掏出一瓶周瑶给的伤药,递给刘和,“固本培元,一天两粒。”

    刘和道了一声谢,接过瓶子,倒了两颗出来,放在嘴里嚼碎,咽下。

    嘴和心都是苦的。

    第118章

    雪车在月色下行走, 他们沿着森林中的雪地,一路向着东北而去。

    走到日头出来时,李青文靠着江淙肩膀打了一会儿瞌睡。

    刘和也在闭眼休憩, 他受伤又赶路, 实在是难捱痛苦。

    他们都是带着干粮的,停下来时, 各自随便啃几口, 喂鹿食物,歇息一阵子再继续走。

    原本李青文以为他们是居住在森林之中,但是几日之后, 雪车却停在了旷野之上,李青文打量着四周, 并没有发现有人居住的痕迹。

    前头赶车的人却是给他俩一人一条兽皮带, 让他们绑在眼睛上。

    部落不许外人进入, 如果不是那块乌青木真的做成了箭矢,而他们又无法将东西还给李青文,就算是死, 族里任何一个人也不会为外人引路。

    刘和露出一个歉意的苦笑, 李青文和江淙二话没说便绑上了眼睛。

    到人家地盘,就要守人家的规矩。

    陷入黑暗中, 李青文只觉得雪车动了起来,江淙却察觉到雪车变了方向,风刮在脸上明显不同了。

    既然看不到, 李青文就继续睡觉, 省得浪费功夫。

    为了等刘和, 他这些天都没睡好, 这下有了合适的机会, 李青文放心的进入了梦乡。

    就在他沉沉入睡之后,雪车再次扎进了森林之中,短暂的白昼过后,迎来了漫长的黑夜。

    一轮圆月悬挂于空,清冷的光指引着驯鹿回到森林深处。

    雪车停在高耸山谷外,刘和下了地,刚要开口,江淙却道:“让他接着睡。”

    刘和点头,伸手取掉他眼上的兽皮。

    将李青文平放在雪车上,盖好了皮褥子,江淙抬脚下车,踩在了厚厚的雪地上。

    刚一落地,他便觉察到脚下的雪壳很硬,一脚下去,脚腕竟然还露在外面。

    赶车的那个人收集柴禾,自顾自的在远处架起火。

    刘和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十分憔悴,他看着江淙,道:“江兄弟,箭矢在水潭里的巨石之中,你要入水取出,方能带走。乌青木本来是你们寻到的,我擅自将它锤制,理应双手送还,但我和族人不得其法,多次下水都是一场空,只能劳你亲自动手。”

    江淙点头,“刘大哥,你能将箭矢做成,江某已是感激不尽,剩下的事情,便交给我。”

    一边说话,江淙走在火堆边脱掉全身衣物,他没有着急下水,而是用掌心搓动胸口。

    月华如练,前方的水潭却如死水一般寂静,一丝波澜都没有,横贯在水面的黑影巨大无比,像是匍匐在空中的巨兽,好似歪着脑袋好奇的凝视着地上的这一滩小水洼。

    江淙瞥了一眼,便知道天上的并不是什么巨兽,而是一个硕大无朋的风车。

    数丈高的风车正对着后面裂开的峡谷,风从峡谷中吹来,风车“吱吱呀呀”的叫着,只颤

    不动。

    看着深沉的水潭,刘和继续叮嘱道:“谭水深,要小心,我让阿伦同你一起下去。不管能不能取出,听到风啸声必须离开水潭,间之轮一旦转动,水潭底也躲不掉。”

    间之轮就是江淙看到的巨大风车,不知道是何用途,但它的位置恰好在水潭上方,一旦动起来,后果可想而知。

    江淙问道:“倘若转起来,多久才会再停?”

    刘和道:“风小了就会停,可能几个时辰,也可能几日,十几日子,几个月。”

    江淙搓热了全身,走过去,准备下水,那个叫阿伦的男人也脱掉了衣服,在身上涂满油膏。

    江淙跟着阿伦,光着脚踩着雪一步步的进入到潭水之中。

    潭水果然无比刺骨,江淙垂下眼睛,深吸一口气,沉入水潭。

    他下水的速度很快,阿伦愣了一下,也扎了进去。

    在岸上看时,水潭漆黑一片,但是进入水中却能看到斜照进来的月光。

    阿伦在水中引路,江淙跟在后面,透过清澈的潭水,可以看到潭水底部有一块明显突起的地方,那里并有泥,没有草,只有一大块孤零零的石头。

    阿伦游到石头那里停下来,江淙眯着眼睛看过去,这块青色石头表面光滑,中间却有一条缝隙,长约一尺八寸。

    阿伦对着那道缝隙,示意他箭矢就在里面,江淙也抬手指了指水上,让他上去。

    既然已经带到,阿伦也不再多留,转身就离开了。

    江淙脚站在石头边,正顺着缝隙看向里面,发觉脚下的触感十分熟悉,低头看,脚底踩着一片青色,跟他们捡到的乌青木一模一样。

    江淙惊愕一瞬,旋即发现,面前的这个青色大石头,也是乌青木,它和脚下的这一大片是连接在一起的。

    时间紧,压下心里的惊诧,江淙将手伸进缝隙。

    指尖摸到了里面一片滚圆,他的手指顺着这片圆绕了一周,应该就是箭矢,但箭矢跟石头壁贴的死死的,几乎没有一丝空隙,根本无从着手。

    江淙将手缩回来,从随身带下来的口袋里掏出了铁锥,铁锥伸进去,铁锥尖沿着边想要撬动,里面不但纹丝不动,铁锥尖还弯了。

    江淙又尝试了其他法子,依旧没有结果,他终于明白刘和他们为啥守着这个无法取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