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钱有金没想到米老太居然这么虎, 抱着孩子还能踹人，被踹了个正着。 “哎呦, 我说你怎么踢人啊？”他委屈往后退了一步, 不客气地问道。 “哼？踢你还算好的了，我都没问赵红叶为什么跑去我们家，还想打我孙女, 她摔倒又不是我们推的, 是她自己不小心摔的，这也能怪到我们头上？”米老太飞快瞄了一眼打开了一条缝的大门, 外头已经聚集了一批人, 故意大声反问道：“要你这么说, 我是不是还能管赵红叶要我孙女差点被她的臭手打到的压惊钱呢！” “你！你胡说, 正常人怎么可能会自己摔倒？一定是被你们谁给推的！还有, 她没事干嘛去你家打孩子, 一定是有原因的！米满仓，你就由着你婆娘张口乱说，一点表示都没有？”钱有金说不过米老太, 将矛头对准了一旁默不作声的米老头。 钱家人被匆忙喊到米家, 又急急忙忙扛着赵红叶来卫生所治疗, 一路上来不及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只知道赵红叶是在米家的院子里受的伤。钱有金会拦住米老太让她赔钱, 在他自己看来是完全说得通的。 要是这医药费都得他们家自己出, 得多少钱啊, 他怕是好长一段时间都睡不好了。 此时，米老头正盯着老伴的脚看，心里想着刚刚钱有金叫得这么大声, 老伴肯定用了很大的力气踹人, 也不知道脚有没有伤到。突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他迷茫地抬起头来，慢吞吞地“啊”了一声。 钱有金快气死了，他和米老太吵成这样，米满仓那个老家伙居然完全不在意。作为男人，被一个女人骑在头上，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害臊，可真是一个奇葩。 在钱有金意难平的时候，米老头已经知道了对方刚才说了什么，想了想，开口说道：“我老伴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本来就是那赵红叶自己进来我家，还想打甜甜，没打到人不小心摔倒了，难道还要赖甜甜躲开了？不信你自己问她，当时是不是想要打人？” 说着，直接向床上躺着的赵红叶的方向看了过去。 钱有金顺着米老头的视线而去，刚好就捕捉到赵红叶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和心虚之下不敢看他的作态。 好嘛，这老婆子自己惹了事，还误导他去找受害者的麻烦。钱有金虽然贪财吝啬，但同时也是最好面子的，意识到自己出了洋相后，钱有金闭嘴了，走到角落里，不再管米老太他们的去留。 更糟的还在后面。米老太哼了一声后，将卫生所的门打开，外头交头接耳的声音一下子传了进来。 “啧啧啧，我就猜到一定又是赵红叶搞出来的事，你们听见了吗，她居然趁巧兰婶儿他们不在家，去人家家里欺负小娃娃！” “哎，这人怎么可以坏成这样啊，米甜甜才多大一个孩子啊，居然能狠得下心去打人家，幸好没有大打着人，反而自己给摔了。” “多亏了老天有眼啊……甜甜多可爱的一个孩子啊，平时她奶奶把她带去地里，还会朝着我们喊人呢，这个喊爷爷，那个喊奶奶的，听得我心里跟吃了蜜似的，嗐，我家的孙子孙女怎么就没她这么可爱呢？” “就是就是……” 话题的中心逐渐从讨伐赵红叶的恶行变成了米甜甜夸夸会。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这让他以后怎么在村里做人啊？钱有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对正受着伤的赵红叶有了怨言，看都不想看他一眼了。 “爸，就这样让他们走了？”钱海不甘心地凑上来问道。 他是从小听自己亲爹同隔壁家比较的不满声长大的，深知钱有金是个嫉妒心比较重的，同时自己也完美承袭了这一性格，人虽然又懒又怂，但一点都不耽误眼馋别人家的红火日子。 钱家和米家是邻居，村里其他人可能并不清楚，但钱海还是多少感觉到一点的，米家人的家资，可比明面上体现出来的要多多了。看他们把几个孩子都养得白白胖胖就知道了。 看到钱有金把人放走，钱海觉得有些可惜。 钱有金生气地打了一下儿子的头，没好气地说道：“不然呢？继续拦着他们？老子现在里子面子都丢了个精光，他们没走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站出来，你个没用的东西，给我闪一边去！” 说着，也踹了自己儿子一脚。别说，把人踹了以后心里的火气都消下去了一些，还挺爽。 钱海不仅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反而被重重踹了一下，吃痛的同时也不敢再说什么了，默默走在赵红叶床边，用一种又委屈又难过的表情看着她。 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做出这样的表情，让原本坐在旁边检查赵红叶伤势顺便看热闹的孟正义一阵恶寒，完成最后的包扎步骤后就默默离他们一家远了些。 赵红叶就钱海这一个儿子，从小当宝贝疙瘩养大的，虽然现在有了孙子钱元宝，儿子的地位有所下降，但还是排在丈夫之前的。看到儿子这个委屈劲儿，她顾不得疼痛，朝着钱有金发起火来：“你怎么跟海子说的话，有你这么当爹的么，还踢他，是不想好好过日子了吗？啊？！” “我是他老子，踢他打他天经地义，你一个婆娘就少管男人的事，给我老实呆着！”钱有金也大声地怼了过去。 两个加起来都有一百岁的人就这样吵了起来，越吵越大声。 云娥站在角落里手足无措，两只手分别抓着大女儿和小女儿，仿佛这样做就能给她带来勇气。钱大丫低垂着头，瑟瑟发抖，钱二丫头抬得老高，对天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这家人，到底有完没完啊？ 至于钱元宝……他干脆就没过来，估计还在家里睡大觉呢。 最后，孟正义看不下去，开口赶人：“好了，受伤的地方我都已经给包扎好了，你们把人抬回家好好躺着吧，伤筋动骨一百天，赵婶子这个情况，最起码要好好躺上两个月，不然等年纪大了关节那边会疼的。至于药钱，之前说过了，等会儿记得给我送来，如果不送过来的话，我不介意去请大队长陪着我上门讨要。” 最后一句话，是提醒，也是威胁。要是敢不把钱拿来，以后干脆就不要找我看病了，顺便，我也不介意把这件事闹大，让你们全家都在村里抬不起头来。 钱家人听了孟正义的话，感受到话中森森的威胁，瑟缩了一下，小心表示他们一定会尽快把医药费给送来的。 废话，钱能比命重要么，孟正义可是村里唯一的医生，万不可轻易得罪。 “海子，还有海子媳妇，赶紧把你们妈抬上，咱们回家！”钱有金振臂一呼，自己先走了出去。 外头围着的人还没有全部散去，把他们一家之前的吵闹也看在了眼里，脸上全是满足的微笑，今天看到的好戏，估计能和别人聊上好一段时间呢！ 钱有金脸一黑，连人都不等了，自己先回了家。 * 另一边，米老太抱着米甜甜也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已经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和钱有金吵架的时候，小孙女就被她抱在怀里也，也不知道她怎么样。 “甜甜，刚刚奶奶和人吵架，你有没有被吓到？”米老太难得有些心虚，觉得自己给孙女起了个坏头。 米甜甜眨巴着大眼睛，说道：“没有吖！甜甜知道奶奶在打坏人，奶奶好厉害哦。”就是比mama稍微差一点。 听孙女这样一说，米老太一下高兴起来，咧着嘴笑着问道：“哎？是吗，甜甜觉得奶奶很厉害？” “是吖是吖，奶奶好棒棒的！”米甜甜举着两条手臂小幅度挥舞着像是在给人打气。 米老太这下满意了。同时，她也看到了孙女手里拿着的石头。 “甜甜，这石头你哪来的，怎么还沾了泥，你的手都脏了。” 米甜甜看了看手里的石头，唇角一弯，笑了起来：“石头是甜甜从院子里捡来的，奶奶你看，这块石头是心形的哦，像是两个小耳朵拼在一起，好漂亮的！” 米老太一看，哎呦，还真是，而且这个石头的心形两边特别对称，一点都不像是天然生成的石头。 其中一个细节她也关注到了，甜甜说这块石头是她在院子里捡的，那么，是在什么时候捡的呢？在先前这么匆忙的情况下甜甜都没来得及把石头放回家里，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赵红叶伸手去打甜甜的时候，甜甜刚好看到石头，蹲下去把它给捡起来，阴差阳错之下躲开了赵红叶的攻击，顺便让对方倒了个大霉。 想明白这之间的关窍后，米老太看着那块石头的眼神一下子充满了慈爱和感激，这块石头，可真是一块好石头啊！ 米甜甜发现奶奶的目光突然变得灼热了起来，有些不明所以，朝着她歪了歪头，露出一个萌萌的笑。 走在旁边的蔡娇枝看得眼热，凑上前提议道：“妈，你一直抱着甜甜，应该累了吧，剩下这段路我来抱甜甜吧？” 米老太白了儿媳一眼，没好气说道：“你婆婆我还没老呢，别说是抱上一路了，抱上一天我都不带累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她还是把小孙女交给了蔡娇枝，让她抱去。 蔡娇枝心满意足，小心地将孩子抱在怀里，问出了与婆婆几乎一样的问题：“甜甜，mama刚刚用扫把打人，你有没有被吓到？” 回想起蔡娇枝先前“扫人”的英勇身姿，米甜甜眼睛都亮了起来，用力地摇了摇头，头顶两个小揪揪随风晃荡。 而后，蔡娇枝听到女儿用甜甜软软的声音说道：“没有吖，mama是在保护甜甜，甜甜一点都不害怕的！” 这下，蔡娇枝放心了，女儿没有因此感到害怕就行。这一路，她一直担心女儿见了她之前那副样子，会产生恐惧的情绪，以后不敢靠她太近，影响到母女俩的感情。幸好甜甜虽然才四岁，胆子却也不小，见到这样的场面没哭没闹不说，还会主动安慰他们。 真是让人欣慰。 “对啦，这块石头送给mama哦！”米甜甜将手里拿着的石头递到了蔡娇枝眼前，“这是甜甜捡来的，超级漂亮的石头哦，是心形哒！现在甜甜把石头送给mama啦，谢谢mama保护甜甜哟~” 蔡娇枝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刚刚婆婆和女儿讨论的石头嘛？现在女儿居然把石头送给她了，这也太让人意外了吧？ 而且，这还是一颗心形的石头，甜甜是送了她一颗心呢。 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蔡娇枝激动得脸上涌出一片潮红，又是欣喜又是感动，凑到女儿的小脸蛋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mua~谢谢甜甜，你的好意mama心领了，石头就留给甜甜了。它帮了你一个大忙，是你的恩人……不，恩石头哦！” 米甜甜疑惑地歪了歪头，球球说它是吉祥物，mama又说是恩石头，到底该听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