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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同物什,可通买卖。 欢场上拿姬妾做赌注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戚繁音的脸一瞬间从红润变得苍白,她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们眼里,却只是个可以用来赌博的物品。屈辱感一瞬间漫上来,她握着筷子的手都忍不住颤抖。 “如何?”方世俊追问道。 戚繁音心里跟着紧了一瞬,手轻颤着放下筷子。顾衡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戚繁音指尖的小动作,忽然嗤笑一声。 方世俊急切追问:“顾兄这是什么意思?” 顾衡重重将手里的酒杯扔出去,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戚繁音眼睫轻轻动了下,弯下腰来,将落在地上的酒杯捡起,放在桌上。而后抬起眸子,对上方世俊的眼。 她的眼睛太漂亮了,如暖意融融的潋滟春水。 那般绝色姿容,从他进门看到第一眼时心魂就被她勾了去。 世有佳人,却已入了他人之怀,真真是遗憾至极。 可她若是顾衡正妻,他没有念想倒也罢了,偏偏她只是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外室。 所以他才借着酒意提出拿妾做赌注。 “拿心爱之人做赌注,未免伤人心。”顾衡拉过戚繁音的手,道:“她胆子小心眼多,容易胡思乱想,这样的话还请方兄以后不要再说了。” 戚繁音微微回了回头,有些恍惚。 方世俊听到他不肯,目光分分寸寸灰败黯然下去。 “方兄若是想玩儿,咱们换个赌注。” “换个赌注?”方世俊讪讪。 顾衡道:“不若咱们俩来赌一局,就拿右臂做赌注,你输了把右臂砍给我,我输了右臂砍给你。” 时玉清给陈琅使了个眼色,陈琅轻咳一声,忙上前打圆场:“顾兄见笑了,方世俊这人喝多了就爱胡说八道,你别跟他一般计较。” 说着喊来方世俊的仆从:“你家公子喝多了,还不快送他回去。” 仆从忙架起醉酒的方世俊出了香云畔。 顾衡也一瞬间也冷了脸,不再坐了,冷言道:“我也有些醉了,先回去了。” 说完拉起戚繁音也走了。 陈琅和时玉清面面相觑,这都叫什么事! 陈琅快步追上去:“行之。” 戚繁音刚坐上马车,顾衡正要进去,听到他喊,驻足候了片刻。 “方世俊喝多了,冒犯了你,还请你不要介意。”陈琅劝解道。和顾衡相识这么久,他一直温和好脾气,还是头一次看他发怒。 顾衡目光阴翳,神情愠怒,道:“不瞒陈兄,只因琅琊家中不肯接受素素的出身,允我娶她进门,所以我才带她南下,为我们俩奔个前程,我和她虽不是正头夫妻,但我早已将她当做妻子看待。她今日受人轻视冒犯,说不介意都是假的。” “我……”陈琅一时语塞。 顾衡道:“你不必觉得愧疚,冒犯我的人不是你,我不会生你的气,也不会迁怒于你。时间不早了,素素身体不好,需要早些休息,我们先走了。” 那些话一字不落的进了戚繁音的耳朵里。 霎时间,她的不解,她的恍惚,都烟消云散了。 原来大人的温柔体贴,都是迷惑的幻象。 他委实是个高明的戏子,瞒过了陈琅,差点连自己也瞒过了。 第29章 做妾是不用摆酒的 戚繁音心里一下子就通透了。之前她还一直纳闷,顾衡为什么会把她带出门,如今才终于明白过来。带上她,身份上更好伪装了。外室身份上不得台面,为家里所不容,所以千里迢迢逃来杭州,可不是最好的掩饰么? 他借用这个身份,轻而易举地接近陈琅,取得他的信任。 后面他要做什么事情,她一概不知,不该她问的她也从来不问,只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好。 想通了这些,戚繁音的心绪一时间有些复杂。她并没有觉得受骗,因为她和顾衡从一开始就在不平等的地位上,彼此做一场钱货两讫的交易。只不过,仍是有些浅浅淡淡的失落,不明了,但一直萦绕在胸口,挥散不去,偶尔牵动心底的那根筋,扯着有些细微的难受。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人要想得简单一些,日子才能过得更顺心。想得太多,便不快乐了。 顾大人虽然面上冷情,可对她一向是顶好的。这便足够了。 当下她最忧心的还是梁瀚文。 那天在翔云楼外和梁瀚文短暂的相逢并没有在她的生活中引起丝毫涟漪,只他在杭州,始终是个隐患,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晚上的时候顾衡回来了。 他这几日都很少在府里,白日里总和陈琅一起外出。陈琅得知顾衡有意在杭州做玉石生意,于是四处帮顾衡联络,这几天他都在外交际应酬。 顾衡似乎有一点倦意,眼下青痕点点,看来这几日都没怎么睡好觉。也是,这几天每次她睡了他还没回来,她醒了人已经出门去了。 说是披星戴月一点也不为过。 “公子,你晚上是出去吃饭,还是在府上吃?”戚繁音温温柔柔,一面为他脱去外裳一面问道。一低眉,温顺的样子像极了寻常人家为丈夫宽衣的小妻子。 顾衡握住她的手,声音有些许疲惫,拉她上榻:“先不吃,陪我睡会儿。” 戚繁音面色微怔,下意识望了望天,喉头嗫嚅:“大白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