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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与父皇说清楚的,委屈了凤少爷这么些年背负着一桩自己不喜的亲事……” 还未等她说完凤倾城便断了她的话,“公主要是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这种心思您自己想想便好了,说出来可是会连累他人的。” “你……” “失陪了。” 第一次凌无双见到了这样无礼的人,她张着唇什么也没说出来只看到他开了门潇洒离去,此后她再没找过他。 原以为会这样耗下去的,不想凤家来提亲了,而她已经到了双十的年华。那一日她嫁得很风光,十里红妆,长长的仪仗队一直延到凤府。 礼堂上她透过盖头的边缘看到了站在自己身边的人的喜袍下摆,手心沁出汗来了她紧紧握着玉如意。拜了天地,他们成了夫妻,随着一声高呼,有人笑着吆呼着他们进洞房。突然间她觉得一阵风卷过,盖头掀了掀又落下了,接着她看到了脚边艳红的喜袍。 “送少夫人回房去。” “倾城!你这是在干什么?”这是凤夫人的声音。 “我还有事。” …… 一阵喧闹过后她算是明白发生了什么,凤倾城脱了喜袍无意送她回房,她站在礼堂上饱受着别人同情或是嘲笑的眼神。凌无双是被宠大的,她向来不受别人的气,一下子扯了盖头,不顾旁人的惊叹她将盖头团成一团仍在地上,恰好落在了他的衣裳上。抬起明亮的小脸看着他,没了艳红的喜袍他的身上留着一件白色的锦袍,“我也刚好有事,不必送了。” 凤夫人见了忙上前来赔罪,“公主,倾城胡闹惯了,我说说他就好,今儿是你们的好日子该高兴才是……” 犹豫着她叫了出声,“娘,他若敬我是妻我便以他为天,出嫁从夫自古以来便是这道理。”她的一番话引得客人的赞赏,抬头看了眼僵硬站在一边的凤倾城,她冷笑一声道:“我是他明媒正娶的,他若要纳妾,只要是清白人家的女儿我也准了。” 一旁的凤倾城脸色愈来愈黑,紧抿着薄唇压制着自己的怒气,一下子心思烦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若是家世不清不白,别说是我,就是宫里也不同意。”说罢她便唤了身边的丫鬟,“我们走。”看好戏的人围了一圈,礼部来的人也为难地看着她却不敢上前说什么,过长的裙裾被勾在了一口箱子上,她使力一拉却不小心带动了上面的一口小箱子,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碎了一地的白玉,残缺不全的莲花滚落了出来。 “是送子观音像!”有人惊呼。 那又如何?她冷冷地瞥了一眼便扭头走掉了。 后门口徘徊着一名女子,她一身的大红嫁衣出现在她面前显然让那名女子吓到了。 “这里五百两,以后别再出现在这里了。”话落她便转身要走。 “公……公主……” “日后我是凤倾城的夫人。” “是……少夫人……我……他……” “我不想再听你提这些,要走赶快走,难不成姑娘想去刑部大牢几日?” 那名女子终是走了,她看了看自己的十指丹寇,猛一抬头却撞进一抹深潭般的眼眸中,心如擂鼓,她挺直了脊背望了他一眼,两人长久地对视着都不说话。 “这么快就自以为是我的妻子了?凌无双,你不觉得委屈了自己吗?” “若你不委屈我又何故委屈?夫君——” 如此,她成了凤倾城的妻子,成了第一城的少夫人,嫁给了一个对她总是和别人不同态度的绝艳男子。 第八十七章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恐惧袭上心头,只借着远处高举的火把隐约看见两三个汉子厌恶地抛开手里的东西,随着扑通一声便再无其他声音,紧接着的是那些汉子粗俗的交谈。躲在树后的她知道那是什么,那是在瘟疫中死去或者即将死去的人,而她从那里面钻了出来,却怎么也唤不醒她的爹娘和弟妹。泪如雨下,她抹了抹小小脸颊上的泪水,突然跪下来叩了三叩才起身离去,那一年她只有七岁。 她的父亲曾是村里的大夫,而她只能识得几个大字,一个幼小的孩童很难生存下去,乞讨、偷盗这些她全部干过,几年下来她俨然成了一个小乞丐,整日着着破烂的衣裳,夜间则在破庙里过夜。从家乡随着同样苦命无依无靠的流民到了京城,她第一次见到如此繁盛的都城,路边的包子很香勾得她肚子里的馋虫直闹腾,她摸摸自己的肚子盯着那白嫩的馒头看了一会儿才离去。 那个时候她的想得很简单,有暖和的衣服穿有白嫩的包子吃,可是她没有钱。这一日她窝在一家客栈外的角落里,听闻轱辘轱辘的车辙声她抬头看了一眼,那一眼便看见了刚从马车上下来的年轻公子,他的穿着不凡,她虽是穷人却也知道那件衣裳够她吃上一年的阳春面了。转溜着眼睛,她瞄了瞄那人身后的马车,此时两名少年正从上面搬下来两口大箱子,难道是值钱的珠宝?那一刻,有些欣喜涌上心头,她和以前一起偷窃的那些人比起来,仗着身形瘦小她的身手敏捷多了。 是夜,她一直等到月上枝头才缩着身子从墙边起身,趁着小二扶着醉酒的客人上轿子的间隙她溜进了客栈内,循着早先在那群人周身撒下的药粉她找到了他们的所在的房间,开始还是有些胆怯地靠在墙边看着里面的动静,可除了一室的黑暗再也没有其他,等了又一会儿后她终于鼓足了勇气向前面走去,先是在窗户纸上捅破了一个小孔,侧着耳听着里面确定没人了她才轻轻推开门。很容易地就找到了白日里见到的箱子,毫不犹豫地掀开其中一个,权衡了一下挑了些小巧的宝贝便拍拍手关上了箱子,满心欢喜地往外面走去,进来难出去却是很容易,要是被发现了只要撒开腿跑路就成。这样想着她摸了摸怀中揣着的宝贝,脚下也顿觉轻松了不少,唇边不觉漾起一抹笑意,那笑中有对宝贝主人愚笨的嘲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