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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茗喜也只得点头,心里却又忍不住打起鼓来。 从前她听祝暄的意思都是不想进宫,也不想被赐婚,如今怎么反倒“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不过这倒十分像幼时的性子,那时的姑娘恣意果断也喜形于色,不像近几年这般小心翼翼,咬碎了牙还要往肚子里咽…… “好了,不必担心。”祝暄轻握了握她的手腕,也算是安慰,“雪下得越发大了,我们回去吧。” 茗喜回神,点头:“是。” 不知是不是在祠堂里跪得久了,方一进暖香苑,祝暄便觉着浑身疲累。 屏退了茗喜等一干人,她兀自倚在榻上,又在腿上掩了张兽皮毯子,这才被浓重的睡意扯进了梦中。 耳畔忽地有个陌生声音唤着她的名字:“阿暄,阿暄……” 不知从哪里来的血腥味缓慢地弥漫开,充斥着她的口鼻,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 ——“阿暄,你为何不信我?” ——“阿暄,对不起。” …… ——“阿暄,你我今生缘分已尽于此,若有来世……我定会来寻你赎罪。” “谁要你赎罪。”她恨恨咬牙,却始终看不清面前那人的模样。 面上模糊得像是隔了层纱帐,人影却离得并不远,看得出的挺拔,高大,似乎穿着件官服,衣袂的一角上规整地缝了个“谢”字。 谢…… “姑娘,姑娘?” 躺在床上的人儿睫毛轻颤,缓缓睁开来。 祝暄茫然地看向床边,只见茗喜皱着小脸拿了条手帕出来,“想来姑娘是梦魇了,方才哭了好久,枕头都湿了。” 祝暄这才察觉到脸上泪痕处的微凉,和枕上的潮冷。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接过手帕兀自擦了擦脸。忽觉自己这一睡竟是已到了第二日。 方才梦里的一切都记不真切了,唯独对一个“谢”字有几分印象。 “朝中可有姓谢的官员?”她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 茗喜把帕子揣回去,皱着小脸思索,“京中姓谢的不在少数,可若是朝中官员……听闻今年夏初的时候圣上亲封了一位将军,才二十多岁的年纪,好像是姓谢。” “将军……”祝暄喃喃。 “对,封完就带兵去了南疆,前些日子有捷报送回,想来离回京也不远了。”茗喜说着替她穿好鞋,扶着人站起来。 “圣上似乎还允诺过,待他凯旋便会赐个爵位。估摸着过几日京中又要多一位勋贵了。” 姓谢,封了将军,还要封爵…… 祝暄听着越发心中反感,皱着眉头道:“那咱们府里定不能与他有来往。要离他远点,越远越好。我讨厌姓谢的人。” “啊?”茗喜怔了一下才点头,“好,我这便吩咐下去。” 宫中来接人的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口,引得不少百姓前来观望。 三年守孝期,鲜少敞开大门的府邸就像是上了把锁一样,如今终于开锁,自然少不了要凑热闹的人。 更何况祝小娘子的美名在外,人人都心疼她这个年少便失去双亲的小姑娘,甚至有几个记得她今日生辰的倒也正常。 眼下她戴着帷帽被茗喜扶上了马车,听得帘外不绝于耳的议论声,倒也不怎么反感。 只是马车正欲启程,忽听得有人喊了一句:“谢将军凯旋进城了!” 马儿像是受了惊,马车登时狠狠颠簸了一下—— “姑娘!” “哎呦!” 茗喜来不及反应,便见祝暄的帷帽猛地磕在了车壁上,连带着额头都红了一片。 外面传来车夫一连串的道歉声,茗喜好歹回了两句,忙过来查看伤处。 “嘶……”祝暄倒吸一口凉气,将帷帽摘下。 从小娇养出来的小姑娘皮肤本就白皙细嫩,这会儿额头一片通红,隐约着渗出血色来。 “果然没好事,我就说讨厌姓谢的人!” 茗喜心疼地看着那额头红肿起来的一片,想去碰又怕弄疼了主子,悻悻收回手,只恨今天出门没带一瓶舒痕膏。 “姑娘,哎呀……这可怎么好……” 祝暄抬眼便见小丫头通红着眼眶,明明受伤的是她,这会儿却见茗喜快要掉下眼泪来。 她忙拿手帕捂住伤处,不小心碰着了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得安慰着茗喜:“你别哭。实在不行我先去太医院上了药,再到皇后娘娘宫里,也是一样的。” 茗喜捏着衣袖擦眼角:“可今日是姑娘生辰,前几年都因在孝期未能好过,如今难得……” “好了。”祝暄及时将话截过去,又吩咐车夫继续往宫里走,这才回过头看她,“都说了今日是我生辰,你还要哭?” 茗喜一哽,瘪着嘴摇头说不哭了。 好歹将人给劝住,祝暄也松了口气。 不知为何,她见不得茗喜哭。方才小丫头眼眶一红她心都揪着疼,就像是见着过茗喜曾为何事哭得撕心裂肺一般。 但到底是什么,她却并无印象。 之后的路尚算平坦,马车稳稳向前,不过一刻钟便到了宫门前。 宫中规定,车辆须经查验过后方可放行,守卫们自是尽职尽责地将人拦下。 茗喜正欲掀开车帘,便听得从马车后传来一阵马儿的嘶鸣声。 经过方才那一遭,祝暄对马鸣声极为敏感,这会儿下意识地扯住了茗喜的衣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