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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气运一无所知 第162节

    异种一路高歌猛进,沿途留下猖狂的快意,就像是暴虐的战胜国军队冲进村庄肆意杀烧抢掠,甚至像树枝分叉开花一样,中途爆开几次分支,放着烟花庆祝它的胜利。

    幸北心底里响亮的“傻逼”二字都快憋不住了,幸好被黎昭训练过,勉力压下鄙夷的情绪,送去惊恐和绝望。

    异种毕竟也吃了教训,这次不打算在没绝杀之前磨磨蹭蹭探索幸北的记忆,品味她临死不甘又恐惧的心情。异种势如破竹直捣黄龙,直接钻入幸北最为软弱的中枢,毫不犹豫蓄起全部力量,猛地一刺——

    异种怀疑自己在做梦。

    它见到了和上一次被抹杀种子时一模一样的回放。

    幸北包裹住它,袭击向它,可是这不可能,这一次它在外面留了岗哨,它外面的岗哨……

    异种分心回缩的那一刻,感觉到它留在外面的核心,被猛地刺中!

    神志溃散的前一秒,异种猛地想明白了。

    刚刚它的大举进攻,是它和幸北共同的一场梦,是它们上一次的亲身经历!

    而幸北,或者叫黎昭,这个小杂种,狡猾的狐狸,竟然给它看了一段回放,让它以为它成功侵入她的精神体核心,实际上它的意志从进入她的精神体开始,就被她控制在一方小小的梦境中!

    它上次输在啰嗦,这次却反过来,败在太急躁,居然没能发现!

    异种愤怒异常,被同一个身体用同一种方式耍了两次!那明晃晃的嘲笑从四面八方大声袭来,意念不像声音,它不能堵住耳朵不听,只能被迫被羞辱,同时再度经历痛苦至极的魂灭过程!

    又一次,又一次,幸北,它要让她不得好死!

    幸北听到它强烈的恨意,笑得更欢快了。

    那银铃般的笑声,在脑子一团浆糊的异种耳中格外刺耳,也让它恍然觉出一丝异样——怎么黎昭这小杂种,吸收了幸北之后,笑得和幸北一样贱,就连那讨打的情绪波动都一模一样?

    异种没有时间想明白,就带着恶毒的诅咒消散在两个世界。

    它最后的礼物,希望黎昭会喜欢。

    ——一道迅猛如闪电的藤蔓,猛地从宫殿深处刺出,就连黎昭都阻挡不及,直直刺中幸北防护服的面罩!

    随即被重压碾成粉末,消散在荧光闪烁的城堡上空。

    深水中沉闷地“咣”一声,黎昭的心跳像是被万吨海水瞬间挟裹。

    他看到幸北面罩爬上细小的裂纹。

    “撤!”

    队频响起男人简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慌张,唐濯和翟洪广早就撑不住了,一听转头就开足马力往回跑。

    身后a级异种穷追不舍,但黎昭只紧紧盯着怀里的人,面罩之下,脸色是无人见过的惨白。

    四周都是窒息的黑,像要把人吞噬。他看到幸北的面罩里迅速渗满水,而女孩恬静的容颜仿若沉睡,防护服上生命信号灯已经熄灭了一分钟。

    他的心好像也随之停了。

    第123章 钓系   心肺复苏

    黎昭一把掀下自己的面罩, 又把幸北剥出来,“哗啦”一下水洒了一地。

    紧随其后登上潜水艇的唐濯和翟洪广看到昏迷不醒、脸色已经被水泡得死白的幸北, 浑身骤冷,就像是深海刺骨的海水也浸入了他们的防护服。

    “幸北?”

    “去开潜水艇。”

    黎昭吩咐,声音竟然微微打着颤。

    翟洪广立刻小跑着去了。唐濯脚下像是生了根,神魂像是飘在天花板上,从高处看着黎昭把幸北放平,俯下身, 开始给她做心肺复苏。

    黎昭的手似乎有点抖,让唐濯心肝也跟着颤抖,但是好在, 他的动作没有一丝差错,胸外按压的节奏规律而有力。

    迅速按压数十次后,黎昭毫不犹豫按住她的额头, 抬起她的下巴,俯下身。

    “昭哥,我们是……”

    天赋者。

    唐濯的话生生断在喉咙里。

    男人面无表情,仿如平静, 但眼角一抹微红泄露了他内心的惶然, 吸入一口气, 直直将苍白的唇印在另一方的唇上, 抛开此刻的紧迫情势来看, 破碎的画面居然有些唯美。

    唐濯感觉此时的他就像做梦一样, 首先想到的竟然不是她会不会死, 而是……黎昭原来也喜欢她的。

    他首先想到的,竟然是幸北醒来后知道她因祸得福,肯定得意死了。

    他深信幸北不会死。气运滔天的祸害, 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死呢?

    唐濯就这么呆呆望着二人。

    看到那个哪怕成为他的队友,哪怕他敢去恶作剧调戏,也依旧在心底里敬若神明的男人,用几乎虔诚动人的姿势,一下一下,和他今生最亲密的伙伴唇齿相贴。

    看到那个连异种军团压城都面无波澜的男人,此时就像是被深海冰冷的水冻透,像是被黑洞洞的海底环境吓怕一般,越来越剧烈地颤抖。

    神居然会害怕。唐濯那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失去了害怕的资格——他怎么能和黎昭相提并论。

    时间在静默与男人有节奏感的动作中流淌。直到幸北咳出一口水,黎昭劫后逢生地低下头舒出一口气,唐濯的眼泪才后知后觉夺眶而出。

    他好像早就不把幸北当人了。神明和信仰,是不灭不死的。

    可是直到刚刚,她从鬼门关走过一遭,他才意识到,她会死。

    被他遗忘的恐惧从过去的几分钟里追赶上来,猛然砸向他。

    唐濯不由蹒跚上前,想要抱她一抱,但是有人比他早了一步。

    刚苏醒过来一脸懵逼的幸北,就这么被浑身湿透的男人一把拥入怀中,用力得让她刚刚被按压过的胸骨一阵闷痛。

    黎昭话少,此时也是一样。唯有紧贴胸膛的心跳,给她传递他的后怕和庆幸。

    幸北挺温柔挺安抚地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顺便把鼻腔流下来的水偷偷抹了一把,借着轻柔拥抱动作的掩护,拍啊拍地全蹭在黎昭后背的衣服上。

    目睹一切的唐濯:???

    幸北抬眼,看到他,乖巧安静地绽开一个贱兮兮的笑,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满面春光地对他做口型:黎昭刚刚亲我了?

    紧接着还特猥琐地舔了舔唇,眯着眼品了品。

    唐濯无声地破涕为笑。

    她啊,这样的祸害,不会死的,千年的异种死了她都不会死的。

    ……

    幸北和黎昭两人间陷入一种奇怪的状态。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就是幸北更贱了,更sao了,而黎昭,黎昭还是心如止水。

    但是以黎昭对她无限度的忍让纵容,又实在不能说他对她什么都没有。

    幸北头发都要抓没了:“他到底什么个意思啊!总不能真是一着急忘了自己有念力,就只是做个人工呼吸吧!”

    翟洪广瞎出馊主意:“可能他跟以前的裴鹤一样,害羞?死直男接不到信号?你要么直接表个白试试……就前两天网上看到那个特别盛大的流星全息场景就不错!那么美丽壮观,他一定会被感动到当场答应你!”

    翟洪广两眼放光,明显这个方案让他觉得不错就不错在他能借光看到全息流星场景。

    “不要,那得多贵啊!”幸北痛心疾首地拒绝。

    刚想好好给幸北出主意的唐濯把嘴又闭上了。不,这货不是真心喜欢黎昭,不配得到他的帮助。

    黎昭今天回军部了,所以三人才能大白天有空聊这些有的没的。他们没想到,因“公务”离开的黎昭,此时正在和罗慎贤一本正经地聊感情。

    “你到底在等什么?昨晚上线的时候,幸北看我的眼神都满怀哀怨了,我真怕啥时候被你连坐。”

    黎昭轻笑一声:“她哀怨什么?不会是哀怨我未经允许给她人工呼吸吧,那时候她人都快死了,事出有因,我也没办法征得她同意。”

    “我觉得她不是这个意思。”罗慎贤抽了抽嘴角,“我觉得她那个眼神是在问,面试表现那么好,为什么offer迟迟不到?”

    这个比喻让黎昭唇角更加上扬了一点:“你这段时间看在眼里,怎么也觉得我才是发offer的一个?”

    罗慎贤无奈地笑着摇头。是,他以前也没想到,黎昭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竟是个钓系鼻祖,直到现在幸北还以为是她先觊觎的他呢。

    不过也是,能把全天下耍得团团转的人,认真起来勾搭小姑娘,怎么可能不成功。这一比起来,幸北还是嫩了点。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该不会你……”罗慎贤眼神充满怀疑。黎昭没恋爱过,他也不知道这人在感情中到底什么样,该不会其实是那种追到手就不爱了的隐藏渣男吧?就像是以前的明纵?如果是这样,他可是要替幸北讨公道的!

    黎昭无语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不是你想的那样。”

    “异种不除,没空儿女情长。”

    罗慎贤忍不住翻了个小白眼。

    一百步都走了九十九步,这人是怎么好意思拿这种话搪塞他的?

    黎昭默默抿了口茶,不再解释。

    不是罗慎贤想的那样。

    他比她还了解她自己。他还远没有追到她呢。

    奶酪一样坑坑洞洞的地下xue深处,绿色枝条遮天蔓地。

    梅芦一声惊呼,在空旷的洞xue中回响:“不可能!”

    梅芦不由自主地摇晃脑袋,“不可能,幸北不可能还活着,我在巨蔼星远远看到过她,确实和黎昭在一起!”

    “蠢货!我也看到了她和黎昭在一起,但是如果黎昭并没有说实话呢?”

    梅芦愣住,半晌才傻傻问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在问我?我给你那么高的地位和权势,是让你去做我的眼和手,不是让你什么事情都被蒙在鼓里,直到我亲自踩雷!”

    机械音猛然放大好几倍,梅芦被冲面而来的威压压得膝盖一软跪倒,颤抖着撑住面前潮湿的土地:“那您、您有从幸北的记忆里看到什么线索吗?”

    “没有。”

    明明只有两个字,梅芦却从没有感情的声音中听出了危险的气息,身体伏得更低了:“我会去查的!种主可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你动作要快。”种主面前的光脑停顿了一下,再次闪烁起语音的信号灯,“叫莘长虹来见我。”

    ……

    “——夺舍莘长虹?”

    幸北骇然后退一步,连连摆手,“不不不,我还没有准备好,而且为什么是莘长虹,我在蜗牛的脑子里没有挖出她来啊,但我当时的直觉是梅家那个男的绝对和它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