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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天寒,原本街上人并不多。只是今日确实如沈玦所说京城里有灯会。花灯挂得到处都是,整个京都都好似泛着暖光。亭台楼阁高挂彩灯,宛若不夜天。 明溪在家时也曾趁着上元节和几位jiejie出来看过热闹。江州不及京都繁华,花灯也不及京都的这般精致漂亮花样多,可是她仍怀念还在江州时。 沈玦的余光一直落在她脸上,见她怔神,脸色不好,还以为她想起了上次的事。他一贯高高在上,也不大会说软话哄人,见状伸手拉住了明溪的手。 明溪震惊之下就要抽出,被沈玦更用力地握住了,街上人声嘈杂,她还是听到了沈玦的话:“人多,别走丢了。” 他面如冠玉,声音温和,说话时照顾着明溪,便稍微低了头。明溪耳朵发烫,也不好不听沈玦的话,便由他牵着。 她到底年纪小,从未和男子有过接触,唯有沈玦,沈玦又对她这样好,她心里难免有些动荡,只是也知道自己和沈玦根本不是一路人。沈玦会娶妻,她也会离开这里。 她压下心里那丝悸动,跟着沈玦的步子,近了河边。 河上满布荷花灯,那灯做的极为精致,远远看去跟真的似的。花灯遍布,照亮了河里的许多船,有些花灯随着水飘远,星星点点地亮着,点缀黑夜。 细听也可听到一丝袅袅琴声,不知是从哪条花船上飘过来的。 沈玦才一站到岸边便有一条船划过来,这船没有那些花船花哨,便是今日,船上的灯笼也只是寻常灯笼,不是那些彩灯。 明溪不曾坐过船,着实有些好奇。 泊船的不是寻常船夫,明溪瞧见这人腰间佩着刀,应是那些习武之人。 那人并不敢乱看,一直垂着头,话都不怎么说。 沈玦牵着她的手上船,才进去明溪便呆住了,船内布置典雅,灯火通明,中间置了张梨花木桌,桌上放着精致的糕点和茶水。 明溪眼睛慢慢亮了起来,她今日没什么胃口,饭都吃得少了,出来走这么就,早就有些饿了。 沈玦神色始终淡淡的,见她这模样便有些想笑。明溪这性子最是好哄,原本就是带她出来省得她始终记着那次的不快,他说道:“都是给你准备的,去尝尝。” 他弄了这样大的船,就只是哄明溪吃点东西赏赏花灯,也算是为着上次的事好好补偿明溪。 liJia 明溪偷偷瞥了他一眼,也不跟他客气,走到桌前捏了一个咬了一小口,入口清甜,还带着淡淡的香味。 沈玦跟着过来坐在一旁,倒了一杯酒,酒味并不浓郁,倒是有股桂花的甜香。明溪也跟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桂花酿甜醉,带着桂花独有的清香,便是她也能喝得。 沈玦不常饮酒,只是喝酒必喝烈酒,这种哄小姑娘的酒他喝不惯,尝了一口便放下了。 明溪用了块糕点,饮了三两杯酒,白皙的脸上便染了一层薄红,云霞似的。 不知是不是方才饮了酒的缘故,沈玦只觉得身上有些发热。明溪初到沈府,手都揽到他脖颈上了,他也神色不变,如今不过喝了一杯酒,心神便不定了。 他面上不显,窗外荷花灯明明灭灭,他眼里却只有明溪。酒有后劲,沈玦怕她喝多了不舒服,说道:“不许喝了,来人,换热茶上来。” 明溪向来听话,沈玦说不许她喝她便果真一口都不再喝,小口小口地饮了茶,看着河上的花灯。 灯顺着河水漂着,有趣得很。河上琴声也停了,唯余些许推杯换盏之声。 夜色渐深,明溪看也看过了,方才喝了些酒,困劲儿上来了,眼睛睁了又睁,实在是有些睁不动。 沈玦见她困成这样也不说,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他原也没什么赏灯的兴致,本就是陪明溪出来玩的,见状便走过去,给她把兜帽戴好,披风拉紧了些,接着稍一用力把明溪抱了起来。 明溪被这一下惊得睁了眼:“大人?” 沈玦低声回她:“无事,要回去了。我抱你下船。” 明溪意识有些混沌,闭了闭眼,也没想要下去自己走。就这么被沈玦抱着下了船。一回到岸上,说话声便嘈杂许多,她刚要下地,便听到有人和沈玦说话,那人声音浑厚,带着笑意:“沈大人好雅兴,竟也出来赏花灯。” 沈玦也没想到出来赏花灯会遇到内阁里这群掉书袋的,都察院和内阁都归天子直掌,立于六部之外。两者并无交集,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沈玦稳稳地抱着明溪,说道:“江大人也好兴致。” 江鼎今夜也喝了酒,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他看见沈玦怀中人那海棠红的披风,一时有些愣神。沈玦向来一身黑衣,更是不沾女色,这一幕既违和,又不那么违和。 “行简,”江鼎招呼身后的人:“过来见过沈大人。” 陆斐今日一身月白锦袍,腰间缀了玉佩,他年轻俊美,身上书卷气浓,怎么看都是翩翩佳公子。沈玦贵为都察院指挥使,位高权重,比他官阶高上许多。他迈前一步:“陆斐见过沈大人。” 明溪将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听到行简二字的时候她还只以为是重名,听到陆斐二字的时候,她便知道,这确实是她认识的陆斐。 她浑身僵住,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披风滑下,和陆斐打照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