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页
他非神医,写的药都是最好的养身子的药,断不会出错,也比扬州这些药铺里的药要好太多。 李景初连忙接过,正要问他的伤,便见沈玦吐出一口血来。 他很少受伤,四年前受伤重,差点没命。今日这伤虽然要不了他的命,但到底在心脉附近,自明溪落崖他终日就提着一口气,未曾好眠不说,大为伤神。今日见着明溪,这口气便散了,又受了伤,多日积攒的病气便冲了上来。 李景初大骇,连忙让人请大夫给沈玦看伤开药。指挥使若是在他这里出了差池,皇上也饶不了他。 这一夜监察处灯火通明。 次日清晨,明溪一睁眼便想到了昨夜之事,她神思恍惚,有些分不清那是一场梦还是真的。若是真的,沈玦会死吗?她缓缓坐起身,外间守着的丫头听到动静过来请她:“明姑娘醒了?身子可有什么不妥?” 明溪摇摇头,掀了锦被要下床,眼角瞥见一丝暗色,她转头去看,便见到床榻边处两滴血迹。 是血,已经干涸变暗的血,昨夜不是梦。 “外面可有什么消息?”明溪指尖按上那两滴血,无意识地用着力。刀扎得那么深,沈玦会死吗? “奴婢不知。”丫头垂首回她,接着道:“小陆大人说,姑娘身子虚,这几日不要担心太多旁的,伤神。姑娘若想知道什么,奴婢去替您打听。” 她只是一个普通丫头,每日所做的只是伺候明溪,并不多留意外面的事情。 明溪按在那两滴血上的手缓缓攥紧,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无事,什么都不用打听。” 昨日那刀,是沈玦自己按进去的,不是她要杀人。沈玦是死是活,全是他自己的事情,与她无关。 她会念起沈玦的好,只是这些好全都伴随着另一人的身影,全都是利用和欺骗,便也没有什么好念的了。 她休养了一日,第二日的时候,院里来了一位身着绫罗头戴珠翠的妇人,她面上带笑,看着很是和善。 明溪的院子并非从前在府里时什么都有,有人拜访门房会来通报。如今居住的是普通院子,她也没有那么多规矩,旁人来时也不拘束。 “这位便是明姑娘吧。”妇人笑意盈盈地看着明溪,说道:“我是李府夫人,今日给姑娘送东西来的。” 明溪对她行了一礼,回道:“夫人与我素昧相识,我不能收夫人的东西。” “自是有求于姑娘,”妇人掩唇,伸手让身后丫鬟把东西奉上:“全是上好的药材,明姑娘人美心善,又有学识,快些将身子养好,我有意让姑娘教小女识字呢。” 她是监察御史李景初的夫人,虽然不懂官场之事,可也知道都察院指挥使杀伐决绝,那等人物如今要送人药材都得这般遮掩,甚至心细到要她一个妇人来送。她不敢问这其中缘由,也不敢直接告诉明溪。 她这话说得并无错漏,大家小姐们启蒙自然还是要靠先生,只是识字的话,明溪这样有些学识又性格好的姑娘确实更让这些夫人喜爱。 她人都来了,明溪也不好推辞,接下东西许诺等身子好了,便登门道谢。教两个小姑娘也不是什么难事。 “府里还有事,我便不多留了。”李夫人怕扰了明溪养病,也不敢停太久,明溪没有强留,送她离开,到门口时被她劝住:“明姑娘身子弱,别送了。” 话说完,她想到李景初这两日供大佛似的小心供着那位,又擅自补了一句:“两日前,听说有位大人受了伤,如今还昏迷不醒呢。听着着实吓人,姑娘可要保重身子。” 第39章 那日要杀我的是不是你 明溪脸色微变, 垂在一旁的手无意识地攥紧衣角,她说的这位大人是沈玦吗? 沈玦前两日就在她这里受了伤,那时夜色深重,烛火微弱, 她看不清楚, 不知伤的是沈玦哪里。 她不想沈玦再纠缠她, 可也真的没想要沈玦的命。 见她脸色不好, 李夫人心里也打了个突。方才那句话是她自作主张说的,有意给明溪透露些消息, 看看她的反应。若她没有半分动容,这件事便无转圜余地,见她真的触动, 又怕沈玦日后知道怪罪。 凡事点到为止,她拿起帕子抵了抵唇,说道:“瞧我这大意的,随口一说,莫要吓到明姑娘。外面风大,姑娘回去吧。” 她来得快走得也快,明溪站在门口看她身影消失在巷口处, 漫天飞絮雪一般乱舞,她不由自主地想到冬日梅园里,她和沈玦雪中赏梅。她一直以为自己拎得清放得下, 原来过往也有她会回忆的场景。 “明姑娘?明姑娘?”身后丫头唤了她两声, 她才回过神, 咳了两声。 “姑娘身子虚,不可吹风。快些进屋歇着吧。”丫头过来扶着她,低声道:“奴婢不懂药材, 方才那位夫人送来的药却是配好的,奴婢拿去请大夫瞧瞧,若是没有差错便可以直接煎了。” 明溪心里哪里还在意这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算作回复。 沈玦住在监察处,陆斐住在自己府邸,原也相安无事,只是没过几日,陆府便快马加鞭着人过来传话,说皇上要见陆斐。 陆斐先是受了家法,养伤用了月余,又被陆大人赶到扬州来,确实多日没有面圣。 “公子,皇上要见您,这可耽误不得。大人说,皇上似乎是要提拔您。秋闱一事早就备着了,许是和这件事有关系。”来回话的人见他面上并无喜色,小心劝了两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