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6)

    万宝楼乃是当今玄门最大的商行,有明暗两个不同的属性,明面上是拍卖交易,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暗地里是消息网和杀人买卖。他们一家独大,盘根错杂,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冒牌货凭借一己之力,把直系的千金小姐和大公子得罪到底,给沈家招致祸端。

    许琦所言并未夸大其实,但沈灼此刻听在耳中想到的却不是无法利用这条线,而是段秋和段寒舟这两兄妹。

    他们二人、沈灼,公输家的两位小姐,以及段家的另一位养子,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交情深厚。但这一切都在一场试炼中,被冒牌货破坏殆尽。

    其中有沈灼的缘故,也有江凌的因素。冒牌货的嫉妒不分男女,段秋和公输家的两位小姐都和江凌在故事中有着不浅的纠葛。

    思及此,沈灼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深吸一口气压下那些不快,道:我如今一贫如洗,人悬低谷,拿不出能和小尖塔楼的势力等价交换的筹码,师兄如此慷慨,不怕最后血本无归吗?

    只要你人活着,我就不会亏。许琦目光森然,他看中的是沈灼本身,他的身上有着无限的可能,值得人再赌一次。

    沈灼微微挑眉,许琦要的筹码竟然他,看来他现在挺值钱。

    对了,既然都提到我的病,有件事你可能感兴趣。墨家的小姐墨卿语,似乎对我的病症有所了解。许琦给自己换了个姿势,抬手去拿烟袋时想起比赛那天墨卿语说的话,心里留了个心眼,顺嘴告诉沈灼。

    沈灼闻言一愣,惊讶道:当真?

    许琦的病症在玄门少见,就算有也奇奇怪怪,让人视为妖异不详。但实际它是白化病,可能因为位面的不同,症状也有所改变,但本质还是如此。

    沈灼没有给许琦解释的很详细是避免麻烦,但听许琦嘴里墨卿语的描述,她对这个概念知道的不少。

    那一瞬间,沈灼心里的疑惑都连起来,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没有久留,很快离开。

    后山暖阁,凌霜雪靠在窗边小憩,娇娇已经完成任务回来,卧在他的脚边就像一个大暖炉。

    沈灼携裹着风雪进门,屋子里的暖意随之下降,凌霜雪眉间微蹙,缓缓睁开眼,不满地看向沈灼。

    沈灼运转灵力驱散寒意,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凌霜雪面前,开门见山道:师尊,我要是找到了顶替我的人,真的拿他没办法吗?

    凌霜雪打了个哈欠,不知道沈灼受了什么刺激,又开始纠结这事:顶替你的人终究是外来的灵魂,在你回归身体之后,他们也会回到原本的世界。你想找他,需要申请去他所在的位面。

    但如果他还在这里,又夺舍了别人呢?沈灼问道。

    懒洋洋准备给自己倒杯茶的凌霜雪瞬间清醒过来,惊讶地看着沈灼,道:你要是这样说我可就不困了,二次夺舍违反穿越者条例,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对她进行逮捕。不过你怎么确定她又一次夺舍了别人?

    凌霜雪此前一直以为穿越者已经离开这个位面,剩下的是沈灼和江凌之间的争夺。没想到沈灼迎头给他一个暴击,他那点睡意都跑没影了。

    一次手续只能夺舍一次,一个位面也只能穿越一次,这是为了防止位面混乱制订的规则,任何穿越者在穿越前都需要牢记,因为一旦违反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等待她们的就是牢狱之灾或死亡。

    沈灼的信心满满在凌霜雪的询问下突然有些不确定,他怀疑道:师尊不是能看出来我被夺舍吗?其他人看不出来?

    凌霜雪沉默了一下,解释道:穿越者的神魂只有刚到异界的前几个时辰可以被我看出来,时间一长我也很难分辨,这是对穿越者神魂制定的保护机制,避免发生被发现夺舍又无法脱离宿主的危险情况。

    沈灼当初也被这个机制坑了一把,以至于其他人无法发现他被夺舍。

    凌霜雪说着就有点心虚,岔开话题道:你发现了什么异样?

    异样谈不上,就是觉得墨卿语不太对劲。沈灼冷静下来,道:但夺舍一个女人的身体,不会别扭吗?

    啊?凌霜雪一愣,同情地看了沈灼一眼,道:原来你不知道啊!穿越者是个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生病了精神不佳,差点就要黑名单了(痛苦面具)

    我取消了新一周的榜单,打算拿这周来修一修前文。

    我感觉我的故事整体是在往前走,但是剧情挺飘,师尊的坦白本来是个高潮点,可是写出来真的好平,有种我白瞎了这个设定的赶脚。

    痛苦面具叠加痛苦buff,难受,我整理一下前文,尽量写快点,早点修完早点恢复日更

    第五十五章 晋江独发

    寒冬腊月,滴水成冰,拉车的乌云豹喘着粗气,口鼻间白雾云绕。

    云车车身玄铁鎏金,乌木成梁,绘制了加速轻浮的阵法,在减轻车身重量又不影响防御的基础上,也会加快乌云豹的速度,不耽搁行程。

    乌云豹踏雪无痕,行于山野之间,它们通体漆黑,犹如雪中魅影。

    云车上,娇娇长卧在侧,做了凌霜雪的靠枕,那一身皮毛暖和舒适,不会让凌霜雪感到丝毫的不适。

    这是凌霜雪带着徒弟下山的第二天,他们已经离开幻月仙宗的地界。原本沈灼是想直接回沈家,凌霜雪拉住了他。

    凌霜雪知道他思乡心切,想要马不停蹄地赶回去见他爹娘,但他十年未归,物是人非,大陆格局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比起敌人的百般算计,深谋远虑,他更像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一幕,师徒二人买了云车,走陆路而归,顺道了解大陆格局,知晓势力划分,也看看沈家失势以后,各方势力的态度。

    乌云豹聪明温顺,不需要单独留人照看。沈灼和凌霜雪都坐在云车里面,彼此身份坦诚后,沈灼在凌霜雪面前也没先前那般遮掩。

    他不在是飘荡归来无人知晓的游魂,他的过往,他的一切都在凌霜雪的心里。他们是师徒,也是彼此的羁绊。

    窗外雪落纷纷扬扬,沈灼合上手里的锦帛,看似不起眼的一方小帕却记载着小尖塔楼为他调来的各路消息,用术法封印其中,方便他查阅。

    云车外面,乌云豹跑出山野,到了城池脚下。

    沈灼掀起帘子的一角,眺目而望,城池如在云端,巍峨耸立。这是附近最大的一个城池,各方势力云集,仙门无数,来往者御剑乘舟。相比之下,沈灼和凌霜雪这云车显得在普通不过。

    云车驶入城中不便安置,沈灼和凌霜雪在城外下车,沈灼将乌云豹放入小世界安顿,让它们好好休息。娇娇自觉化身幼体落入凌霜雪的怀抱,给凌霜雪取暖。

    城门近在咫尺,凌霜雪看了一眼,想了想从储物镯里拿出一顶帷帽戴上,白色的轻纱垂落在肩上,其上的阵法瞬间遮去他的面容,只能瞧见挺拔身姿,妙如青松翠竹。

    沈灼有些诧异,不等他询问,凌霜雪便翻出一张古朴的面具刻上隐匿阵递过去,道:没有多余的帷帽,你就用这个遮一遮,免得被人认出来。

    沈灼离开宗门一事不是什么秘密,不少人都知道。但凌霜雪离开宗门却只有时渊夜清楚,他这身份不便在外太过显眼,在回到沈家之前,还需遮掩一番,以免节外生枝。

    沈灼了然,接过面具戴上,笑道:还是师尊思略周全。

    沈家失势以后,最大的仰仗就是沈灼在幻月仙宗的地位。从三个月前的受罚风波到如今的宗门大比,大陆上不可能没有丝毫的风言风语。在这种敌暗我明的情况下,他确实不宜顶着沈灼的脸在消息灵通的城池内露面。

    缴纳灵石进入城池,沈灼和凌霜雪先去找客栈投宿。他们二人并非第一次来此,只是当年比之如今,还是有着不小的变化。

    沈灼循着记忆走了几家客栈,意外的是他们都满客,没有多余的空房。

    城池内的确热闹,但这既不是大日子,也不是游玩旺季,怎么会突然客满?

    沈灼有些疑惑,向店小二打探一二。

    店小二见过四面八方的来客,早就磨出个圆滑的性子,本身也是热心肠,并不兜圈子,热情道:这位公子有所不知,今年万宝楼的封匣由段楼主亲自主持,如今他正好在我们城中落脚,所以这几日城中热闹非凡。

    万宝楼有着玄门最大的拍卖行,封匣是指在年前进行最后一次拍卖会,这场拍卖会不限定身份背景,比起以往的守卫森严,多了几分娱乐的性质。所拍卖的东西也和往日不同,千奇百怪,各式各样,没有底价,没有限制,全凭买主心情。

    一般而言,封匣前的状况预示年后第一场拍卖会的重要性,因此由谁来主持封匣,年后拍卖会的重要性就一目了然。

    沈灼所知这几年都是段家年轻一辈随机抽取,偶尔有重要事宜才让段寒舟或段秋出面。

    这次连段寒舟都没露面,直接段楼主亲自登场,难道年后的拍卖会段家有极其贵重的压轴物?

    沈灼心中惊疑不定,有他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难怪城中客栈人满为患,感情都是冲着段楼主来的。看来是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一探究竟,回去各做思量。

    师尊,我觉得我们是找不到客栈了。沈灼心里清楚段楼主的影响力足够其他人云集此间,这些年他逐渐退居幕后,旁人要见他一面可不是什么易事。

    凌霜雪若有所思,沈灼和段家两兄妹可谓是积怨颇深,但这些年段家并未因此为难过沈家,反倒是明里暗里帮了沈家不少忙,就连沈家的生意转入暗地后,也是通过段家的卖场销售。

    沈氏夫妇待人接物由此可见一斑,段家也并非不能成为沈灼的助力。

    这最后一场拍卖会你不打算去看看?凌霜雪问道。

    沈灼摇头,道:这场拍卖会没什么好看的,师尊要是对这种事感兴趣,拍卖会封匣后万宝楼的暗场就会打开,暗场只运行封匣这段时间,里面千奇百怪,更为有趣。待我们回了花锦城,见过爹娘后,我带师尊去看看。

    小时候和段家兄妹厮混,沈灼很清楚万宝楼的生意运行,对万宝楼的一些秘密也是了然于心。这场拍卖会更多的是为了生意,而不是东西,他此刻前往用处不大。

    东西不好看,但段楼主凌霜雪的话还未说完,眉头一皱,不着痕迹地抱着娇娇往旁边一侧,脚步轻移,挪换了位置。

    在他避开后,一道人影狠狠地砸在他刚才站的地方,灰头土脸,口吐鲜血。

    他和沈灼已经离开上一家客栈,谈话间到了下一家门口,可是这还没来得及跨进门槛,就被砸过来的人挡了去路。

    客栈里的喧闹被这变故打断,安静了几息后才重新响起声音,没有劝解,没有相助,没有议论,似乎对此见怪不怪。

    沈灼不想多管闲事,正要带着凌霜雪避开,那人突然伸出手拼命抓住他的鞋子,一边吐血一边开口,声音嘶哑:这位公子,求你垂怜,救救我。

    沈灼一时进退两难,正犹豫要不要救,就察觉到一股劲风迎面而来,饱含杀意。沈灼运气,兽火凝聚在身前,直接挡下那道攻击。

    那不过是个常用的茶杯,被人灌注了灵力成了暗器,如今两股力量碰撞,直接轰然炸开,杯中酒水洒了一地。

    这位公子,我只是想请你喝杯酒,请你就当什么也没看见,你又何必如此戒备,白白浪费了这样好的酒水?

    客栈里传来嬉笑声,正堂中间坐了一桌子的人,他们穿着一样的锦绣长袍,衣摆上绣着大片的祥云,其上托着一个炼丹炉。

    这样的衣服标志太过显眼,沈灼一瞬间就和小尖塔楼给的消息对上号。在沈家失势后,有一个叫丹心宗的门派飞快崛起,对沈家落井下石,踩着沈家飞黄腾达。

    许琦怀疑这群人的背后是墨家在撑腰,不然也不敢对沈家出手,张扬跋扈至今还安然无恙。

    沈灼刚才在车上还想什么时候能遇见丹心宗的人一探虚实,没想到那么快就遇上了。他低头看了眼脚下的人,伤痕累累,而且穿的也不是丹心宗的弟子服饰。

    酒是好酒,就是这个敬酒的人不怎么样。沈灼轻飘飘的说着,对丹心宗的不屑表露无遗。他弯腰扶起抓着自己鞋子的修士,一副就要多管闲事的模样。

    我看你是找死,敬酒不吃吃罚酒。丹心宗的弟子变了脸色,其中一人脾气火爆,手上丹火成箭,飞射而来。

    沈灼不躲不避,倒是那个求救的修士面色惶恐,紧张地抓紧了沈灼的手。沈灼眉头微蹙,并未甩开他,而是衣袖一振,将那攻击随意拂散,安抚道: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丹技,阁下无须害怕。

    修士恐惧张望,见自己当真毫发无伤,这才有所松缓,情绪激动地把沈灼当成救命稻草,哀求道:公子,求你救救我,他们生擒我入此间,将我当成牲畜驯养,还想打断我的手脚,带上铁链,让我爬到万宝楼门前。

    万宝楼?沈灼眉头一挑,道:这是要挑衅段家?

    修士面露惊惧,疯狂摇头。

    丹心宗的人大笑出声,道:听说万宝楼门前写着沈灼和畜生不得入内,这么多年还没人试试,这沈灼是畜,人畜也是畜,沈灼进不去,人畜可行?

    万宝楼门前的牌子是少主段寒舟亲笔所写,每个城池的万宝楼门前都有,这些年来从未撤下,但同样也是万宝楼的禁|忌。段寒舟话是撂下了,却不许人提。

    丹心宗的人心比天高,仗着墨家撑腰无法无天,这是准备在段楼主封匣期间找人不快。

    沈灼心头怒火骤起,修士也算是因他受累,他把人护在一旁,看向丹心宗弟子的目光冰冷,藏着杀意。

    丹心宗全然不惧,首座之人把|玩茶杯,倨傲道:在场的诸位谁愿意出手相助,我严洛冰欠他一个人情。

    客栈中暗暗打量局势的众人一愣,严洛冰乃是丹心宗出了名的天才,成为药宗指日可待。正是因此他们才对此行为视而不见,佯装不知。

    此刻这样一个人情换一条人命,值得。

    严公子客气,老夫愿意一试。

    有人起身附和,随后更多的人站起来摩拳擦掌。他们修为不一,人数众多,看起来不好对付。

    凌霜雪目光微暗,正要出手,二楼雅间传出一声冷哼。

    这声音不合时宜,显得十分突兀,众人不禁抬头看去。

    雅间的帘子不知何时被卷上去,万宝楼的楼主段炎淳正坐在窗边,目光淡漠地看着楼下的闹剧。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我修第一卷 不影响我写第二卷(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