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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的东西不属于他,哪怕卢蕙芝用手段得来一些,其中的一分一毫他都不想碰。 这样,他是不是就有底气站在林冬笙身边呢。 好像也没有。 他忙到神经都疲软的时候,不会再频繁地想起她。 可是,天一黑,他会想到夜盲症这个词。 经过盛夏的树荫,他会想起她靠着树干抽烟,眉眼轻淡,白烟缓散的画面。 他也不再长时间失眠,只是偶尔夜里睡不着,打开那盏她送的台灯,拿出老旧棋盘,独自对下。 棋盘算是爷爷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他很小就和爷爷下棋。 经过岁月雕刻,棋盘上的格线斑驳,棋子长了裂痕,上面的颜色掉得所剩无几。 不时盯着台灯灯光走神,再低下头落子时,他的内心平静许多。 日子过得很快,一个学期又匆匆过去。 即将放寒假,陈夏望明里暗里向谢兰恬打听林冬笙的事。 谢兰恬和林冬笙都在淅池市,只是不在一所大学,平时有联系,偶尔约着一块出去玩。 听谢兰恬说,林冬笙过得还不错,陈夏望猜想林冬笙寒假应该也不会回来了,这座满载不好回忆的城市,他知道她是不喜欢的,那她确实没有回来的理由。 陈夏望心里计划着,寒假他也不可能在林家待,不如去淅池市住个短租,然后打个寒假工。 可以离她近一点。 放假准备关宿舍,陈夏望在宿舍收拾行李,衣服没拿两件,装的全是书。 “陈夏望,你姐来短信了。”舍友拎起背包刚出宿舍门又折返回来递手机。 “谢谢。” 陈夏望接过手机看内容:[冬笙说她寒假回会邶市。] 陈夏望眼睫轻动,心头一跳,面不改色将手机还回去。 舍友拿回手机,又往外走:“你最后走记得用钥匙反锁门。” “行。” 陈夏望拎着行李离开学校,满脑子只剩下“她会回来”四个字。 街上亮起的一盏盏路灯,像夜幕下低垂在尘嚣里的一颗颗星星,行人车流往来不断。 陈夏望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进入一家手机店。 这时候智能手机刚开始流行,手机大多还是直板和翻盖手机,一一展示在玻璃展柜中。 陈夏望买一个最便宜的手机,然后办一张电话卡。 他一个学期发不了几条短信,只借舍友的手机给谢兰恬发过两三条。 手机对现在的他来说是奢侈品,还不是必需品,这花掉他的小半存款,意味着他寒假得花更多时间做兼职。 但是—— 陈夏望低眼,用新手机给谢兰恬发短信:[我是陈夏望。] [她什么时候回来。] * 这次陈夏望问得太直接太清楚,甚至问到林冬笙坐哪趟火车回来,问得谢兰恬起疑:“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夏望给出的解释是朋友很久没见,所以他想去车站接林冬笙,还让谢兰恬不告诉她。 谢兰恬把车次时间告诉他,“那行吧,你们寒假玩得愉快。” 陈爷爷去世,陈夏望不再回村里,谢兰恬也没勉强他去她家过年。 林冬笙买晚上的票,坐一晚上火车,第二天早上到。 陈夏望提前一个小时在站外等待。 邶市冬日的清晨极冷,天空青灰,飘落细雪,地上铺了一层湿黏的薄雪,寒风削得人影哆嗦。 陈夏望站在一块挡板后,遮住身形,目光落在出站口。 他嘴唇冻白,细小的雪花落在睫羽上,而后一点点洇湿,令眼睛都显得湿润。 站口的人流量像起伏的水波,一趟火车到站,人流蜂拥而出。 哪怕许久没见,哪怕人流再多,他好像总能一眼认出她。 她似乎又瘦了。 没有好好饮食么。 陈夏望默默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坐上出租车。 他也坐上一辆,跟司机说:“跟在那辆车后面。” 司机看他一眼,应了声。 车子没往市中心走,反而去了越来越偏的地方。 林冬笙下车,住入一家明思酒店。 陈夏望也下车,记住这家酒店后,他在附近找短租住,最后找到一处筒子楼,住一个单间,厕所是一层楼住户共用的,环境很差,楼道有不少垃圾,墙上有污渍和黑脚印,但胜在便宜。 他决定在这个地方度过今年的寒假。 他很快找到兼职,早上六点到上午十点在一家早餐店帮忙,下午到另一处给人看摊,晚上的时间留来学习。 筒子楼隔音极差,夫妻吵架,孩子挨骂,收音机和电视机响个不停,好在陈夏望早已习惯在嘈杂环境中静心学习。 蓝白色的台灯一开,他翻开书本,想到她就在附近的酒店,他心里便有些许暖涨,就像一个人在水中漂浮许久,无处着落,远远望见一座小岛,心绪就有了一个安定的点。 期许的人和事不多,所以能从余烬里翻找出零星几许,他就能满足了。 他很容易满足。 每天经过明思酒店,陈夏望都不由自主顿步几分钟。 她有按时吃东西吗? 他一直没有再遇见她。 很快到除夕夜,早餐店和小地摊都停业休息,陈夏望难得空闲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