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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晟沉默了,他看着眼前身形纤细的女人,一时说不出话。 时晴深呼吸几次:“我得回到泳池边,小芫还在等我。” 她转过身走了几步,定在原地。 远远地,时晴与温芫对视。她的眼神从温芫的脸上滑落到被池靛攥住的手指,神情凝固。 慢慢地,温芫看到她眼中聚起水雾。 刚才她拒绝阿晟的话,又何尝不是她自己被拒绝的理由呢? 时晴对此心知肚明,她知道温芫是不会爱上自己的。只是想多在她身边待一下、再多待一下而已。 温芫站起身,只喊了一句:“晴晴……” 时晴一下子转回去,声音轻快:“没事,你们先聊,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大步逃离了这里。 温芫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出话。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像时晴没办法回应阿晟一样,她也没办法回应时晴的感情。 所有的情绪最终化作一声长叹,池靛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岸,他的眼神也很沉重。 他忽然想通了一些事……相比时晴,他已经幸运了太多。 独占欲在这种程度的痛苦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他半跪下,为温芫把高跟鞋穿好。 “走吧。” 三个人沉默地各自回到了客舱,只是这一夜有几个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就难说了。 第二天一白天,像是有默契似的,几个人都没叫对方一起吃饭。就连沈旬也一样,像是陷入了某种奇怪的尴尬。 午饭温芫是跟朗一起吃的,她并没有随着特遣队一起离开。下午船就要到刺玫半岛,她可以走陆路。 今天的温芫有些心不在焉,朗看着她的样子,忽然开口:“你不该那么说泽塔。” 陌生的名字让温芫抬眼,奇怪地问:“谁是泽塔?” 朗在半空中用手指写了个希腊字母,“ζ”。 温芫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他的代号?” 这个“他”,当然是兔子……不,现在该叫他A级特工了。 “他的母亲是黑手党,本想生下个女儿做继承人,可却生了个男孩。” “但她决定‘物尽其用’。” 朗手指间在桌面上点了点:“所以用严酷的手段,让他学会了那个诡异的本领。” 温芫眼神闪了闪,原来他是这么学会缩骨术的? “学习这种秘术的过程非常残忍,一个小孩子在生长期的几年之内,每天都要承受骨头尽断般的痛苦。” 朗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他为了得到母亲的爱,咬着牙忍了下来。” 泽塔的母亲为了扫清障碍,让他做了无数违背他本心的事情。泽塔非常痛苦,但被亲情蒙蔽双眼,他一次次地原谅母亲,希望总有一天她能够像正常的母亲一样爱自己。 可是他最终也没得到自己想要的。 在国安局冲进他们的老巢时,母亲拿他当人质,为了证明自己狠得下心,她狠狠捅了他一刀。 这次泽塔彻底绝望了,他被国安局救活后,成了污点证人反向指认了他的母亲,亲手将她送入监狱。 而他自己,则被减了刑。 但事实上,他已经心如死灰,根本不在乎自己要坐多少年的牢。最终还是朗可怜他,说动他刑满释放后加入国安局,成为特工。 他一心希望以自己的本领赎罪。曾经用它做了多少坏事,现在就拼了命想要做些好事。 可这次,看到管家,似乎揭开了他对“亲情”这两个字的伤疤。 于是他决定把自己掌握的情报告诉管家,让他知道他自己被生父抛弃,而且对方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 “他可能只是觉得,看到他就像是看到曾经的自己。” 朗简单地总结。 她站起身,拍了拍温芫的肩膀:“不要怪他。他经历了太多事,至爱之人背叛过他,最亲近的搭档死在过他的怀里。” “他已经尽力了。” 温芫听完兔子的故事,心情更加沉重了。 这世界上的人,总有自己难以言说的酸楚。 而她能做到的,大概只有不要去评判。 于是在风和日丽的下午,她找到了那个伫立在船舷边看海的身影。 “抱歉。” 温芫站到他旁边,与他并肩看远处的海豚飞跃。 泽塔像是笑了一下,但那笑容转瞬即逝,快得几乎捕捉不到。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必道歉,你并没有说错什么。” 这话不是赌气,只是很慨然。 “只是我看到他就很不爽。墨菲知道他是自己的私生子,但还是设了局等他自投罗网。” 泽塔语气平静地讲述温芫不知道的事情:“信息对等才有意思,不是吗?” 曾经,他也很希望,在他飞蛾扑火般对亲情执迷不悟时,有人也凶狠地叫醒他。 “痛苦使人清醒。”他转过头看温芫,温芫这才发现他的眼睛已经从蔚蓝变成了栗棕色,在阳光下晶莹却又深沉。 可他的五官还是跟那个少年一样,他的样貌和温芫的记忆对冲,有种莫名的不真实感。 她忍不住问:“所以,每次变化的时候,还会疼吗?” 泽塔垂着睫毛看她,半晌才回答了一句:“每次都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