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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丞的厢房不远,因着沈栀昨日的交代,整间屋子下了很重的纱幔,屋内只靠烛灯照明。 沈栀来时,裴丞刚刚睡下,她打量着裴丞的面色,除了苍白些,看起来与一般人无二,她道:“捏一捏他的手。” 苏念悠照做:“不硬。” 沈栀微微点头,又说了腿脚,肝脏等几个部位,结果是腿部有部分硬化,其他部位均无硬化情况。 沈栀沉吟片刻,觉得不对,苏念悠的意思是裴丞有症状仅仅两月,但除了和沈栀最开始相同的体弱气虚、肢体僵硬外,竟还有区部硬化及渗血情况,这是为什么? 前世,沈栀从中毒到毒发,足足经历了八月有余,前几个月几乎看不出症状,只能感觉自己是体虚匮乏,难以起身,到后来某一日,沈栀起床时发觉手不能动,这才惊觉不妙。 苏念悠按着昨日的方法给裴丞施针,但放血的手指,变成了中指、无名指、小指三指。毒往手走,裴丞的血流出来时,红得发黑。 苏念悠施针,沈栀就在一旁的白纸上写药方。 “这个方子,做成药浴,每三日泡上半个时辰,切记,水温一定要高热。” 苏念悠一听高热,就愣了:“之前你不是说皮肤过热,会催发毒素吗?” “确实。”沈栀解释,“但那是毒素进入血液之前了,裴公子的血全黑,这说明毒已进入血脉,简单的避光已经无用,与其降低毒发速度,不如靠高热和药浴来助排毒素。” 沈栀把另一张纸递到苏念悠面前:“口服,早晚各一次。” “苦月砂、籽榄皮、灵芝草,这些药材……”光是念名字,苏念悠就觉得困难。 “既稀缺,又贵。”沈栀直接道,“所以这个病不好治。” 前世,沈栀病入膏肓后,才渐渐摸清自己的脉象,翻遍古籍,遍寻医术,寻找解毒之法——以血入药、药浴等等很多怪邪的法子她都试过,若不是运气好在一本古籍中找着这种毒,她怕是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但找着是找着了,只可惜依旧太迟…… 找到药方那日,沈栀被祝纭欢请去赏雪,跪在雪地那刻,她便感觉到了毒发,这种毒极怪,阳光催发毒素,寒雪加速死亡,它把人命维持在盛夏至严冬,只为了告诉人们,没有春天。 苏念悠看着药方思索。 沈栀忽然说:“我有一个猜测。” “……什么?” “裴公子体内的这个石佛散,恐怕不是真正的石佛散……”沈栀安静地看着苏念悠的眼睛,“毒入骨髓需要一个过程,刚开始是体弱昏眩,渐次是指节的不舒展,毒入肾脏伴随渗血,再至四肢。石佛散的厉害之处在于,它只需下一次毒,却近乎一年之后才要人命。” 时间长得不像是中毒,让人误以为是病。 按照沈栀的说法,裴丞只病了两月,不应该出现太严重的症状才是,可裴丞却有硬化和渗血现象,这是毒发后期才有的症状! 难道说裴丞所中之毒,比石佛散还厉害,两三个月就要取他性命? 苏念悠的手捏着纸页有些发颤,就怕沈栀下一句是这一切只是徒劳。 “裴公子中毒两月,病症反复,但从脉象上看,毒并没有浸入骨髓……所以很可能,裴公子身上这些病症,只是毒性发作的假象。” 苏念悠被沈栀说糊涂了:“你的意思是……” “我猜测,裴公子中的这个石佛散,并没有炼制完全。所以毒素尚未完全侵入就出现了它不该出现的症状……”沈栀陷入了沉思,“可既然这药未炼制完全,为什么会把它下到裴丞身上?” 她踱步到门外,看见秋日内难得的日光,忽然心神一颤:“难道是有人想用裴丞试药!” 苏念悠被沈栀的这番猜测吓了一跳:“你的意思是有人在炼制这个毒药,目下他们已经取得了成果,所以在拿人命试药……”苏念悠越想,脸越白,“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沈栀心里的震撼也不小,毕竟她也是中过石佛散的人,而且还是已经炼制成熟的石佛散! 她紧抿唇线,宽慰道:“……别担心,至少现在我们已经发现两个人了,若单单只有裴公子,这个毒或许还不好查,但加上申公子就不一样了,两人的好友,两人共同接触过的事,都是线索。” “……对,你说得没错。”苏念悠定了定心神,“说起申公子,今日我还得去一趟靖安王府。” 沈栀为她突如其来的转折一怔:“怎么了?” 苏念悠把药方交给府中的下人,解释说:“申公子如今住在靖安王府里,你不是说他每日都需要放血吗?” 沈栀倒是把这茬忘了,想到她也要去一趟靖安王府,索性便与苏念悠同行。 “你怎么把猫也带来了。”苏念悠把生姜抱进怀里,有些惊喜,“比之前重了许多,长了不少rou呢。” 沈栀也笑:“多亏你指点,我才能把它养得这么好。” “小忙而已。”苏念悠揉了揉生姜的肚子,“说起猫,我都许久没回去喂我那些猫了,都是大哥大嫂在帮忙照看。” 沈栀知道她最近在忙什么,宽慰地捏了捏她的手:“放心,裴公子会没事的。” 两人说话间,靖安王府到了。 下了马车,就见一个少年站在王府大门前等她们,沈栀看着他那双圆圆的狗狗眼,总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