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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弯弯黛眉骤然蹙起,似是于呆愣中突然惊醒,苏锦面红耳赤地从郎君肩头处退开,顾不上右臂泛出的血气与钻心的疼,一股脑从他怀中狼狈地钻出。 “怎么了?可是我不小心碰到了你的伤处?”沈原被她弄得发懵。 长睫遮住了的双眸,立在床榻前挺直的腰背,便是疼痛难忍,也宛如戒尺一般板正,只压住喉间的呼痛,与矜贵的郎君认真赔罪,“沈,沈公子,是我冒昧。” 她不敢再去看榻上神色纯真的沈原。 甚至此时此刻,多瞧一眼月色清辉,都是罪过。 “妻主!”郎君也跟着起身,再瞧她赤脚站在地上,心中一急,直接攥住了她的手腕,“再是炎热之季,也不能贪凉。更何况你还有伤,要是烧起来,如何与她们周旋?” 他说得又轻又快,想要替她穿上鞋袜,可稻谷成熟,又哪里是这一时旖旎能轻易消得下去。 悄悄用被子遮住异样,沈原见她顿住了身形,这才接着又低声道,“妻主若是这会出去,也会叫她们起疑。” 郎君面上火红,羞意似是要将面皮烧透,“这天底下哪里有妻夫不睡在一起的道理。” “况且妻主又没对我做什么。” 月下美人,抿唇含笑,如同一朵含苞待采的芙蓉,俏生生立于枝头,只消伸手便可采撷入怀。 “公子纯善,自然不知......” ——那些龌龊念头。 她顿住不语,这些话便是说出,与沈原都是一种亵渎。 苏锦面上颓然,刺骨的痛意带着一背冷汗,黛眉下的双眸不再水润,只有难堪与羞愧。 她涩然地望向神情纯真的沈原,低低开了口,“以后还是公子睡床,我睡地上的好。” “妻主这又说得什么话。”郎君起身轻轻圈住苏锦,把她塞回被里才道,“原原不是公子,是妻主的夫郎。” “既是妻夫,自然是妻主睡哪,我睡哪。”如墨似夜的丹凤眼微微弯起,“妻主要是睡不惯软床,我就陪着妻主一块睡在地上。” 苏锦默然,不知该怎么与他接话。 两人凑得近了,便嗅得到淡淡的血气,刚刚还笑着的沈原眉头紧皱,“妻主的伤口可是裂开了?” 郎君担忧,却也不敢直接解了她的中衣。 小笨鱼固执的很。 这会她中衣散乱,大片莹白高耸。 “妻主。”这两字似有火烧,说得郎君口干舌燥,“我,我帮你上药。” 修长的手指试探地向前,苏锦一顿,慌乱地躲开他,“多谢公子好意,我无碍的。” 话音才落,中衣上便沁了血迹出来。 宛如压弯枝头的山茶花,极快地蔓延开来,绽出艳艳的红。 “妻主!”沈原惊得双眸失神。 前世中,苏锦便是为了救他,才被人毁了右手,错过春试。 如今重来一回,又怎么能在此重蹈覆辙。 俊挺的鼻尖急出汗意,沈原从枕下摸出她早前藏起的兜子,“妻主若是信不过原原,就先穿上这个。” 他转身闭眼,一气呵成不带半分犹豫,“妻主放心,我绝不偷看。” 郎君握住药瓶的手指颤得厉害,清冷的声音更是听着随时都能哭出声来,只强忍着难过忧心。 鹅黄的兜子松松挂在脖颈,腰后的系绳却怎么也绑不住。 “妻主?”沈原软软催她,“你好了没有?” 苏锦试了几次,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思来想去,唯有俯身躺在床榻,只露出伤了的右臂与大半脊背,才不算惊扰到沈原。 秀气的面颊埋在枕上,苏锦疼得发懵,心口却也有些涩涩的甜。 小郎君细致体贴,修长的手指裹着浸了温水的手帕,柔柔擦在她裂开的伤口。 虽然苏锦咬唇忍痛,可每每触到伤处时不自主地战栗,又怎么会瞒得住全神贯注的沈原。 如墨似夜的丹凤眼中沁了泪,呼呼往她疼的地方吹着气,手下的动作也不敢停。 等上了药重新裹上棉布。 蓄在眼窝的泪珠这才滴滴答答顺着脸颊落下,小郎君哭得抽抽噎噎,苏锦听得心中不忍,拥被起身还未问出缘由,就被他轻轻靠在左肩,抹着眼泪认错道,“妻主受伤,都是因为我。” “要不是我没用,躲不开羽箭,妻主也不会疼成这样。”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伤口竟如此触目惊心。 “都说暗箭难防,我的伤又怎么能怪你。况且今日要不是你急中生智推了大箱子下去绊住了那伙人,哪里会有一线生机。” 低低哄着难过的小郎君,苏锦最是见不得他皱眉伤心的模样,这会根本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左手轻轻拍在他的后背,又说了好些话哄他,“别哭了,总归我也没什么事。” 苏锦忍着痛与他笑笑,“让我看看,可别哭肿了眼,明早晨起来难受。” 郎君哭得气都喘不过来,却死活不肯抬头,嘟嘟囔囔耍着赖,“我不,我哭得丑,妻主本就与我避嫌,要是见我这副模样,说不定连叫我抱抱都不肯,更别说与我睡在一处。” “呜呜,除非妻主答应不再躲着我。”他作势又捂住脸,唬得苏锦一愣一愣,忙点头应了。 “那妻主还要答应。” “嗯?” 哭红的俊容越发艳丽,沈原吸了吸鼻子,悄悄捏住她的衣袖,声音却小了许多,“与我睡在一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