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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公子客气,照顾妻主本就是我分内之事。”沈原说得不留情面。 合上门。 小郎君坐在床脚,从被里挪过她的小腿放在自己怀里,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 老大夫说了,此举有助于缓解小笨鱼周身的乏累。 总归这会睡足了觉,娘也在前街县衙。 沈原心里的大石总算落地,手下不敢松懈,又揉又捶。 夜里寂静。 许是受了安神散的影响,苏锦醒得并不完全。 黛眉下的眼皮沉重地好似压了千斤重担,只勉强睁开条缝,瞧见了个模糊身影。 那人青丝束发,如玉的侧脸沉静温和,眼眸低垂,宛如正抚琴的仙君。 “原......”苏锦口齿不清,脑袋更是疼的要命,分不清这片刻的宁静,倒是是她的念想,亦或是她说不出口的梦。 艰难地抬起手指想要碰碰他,身子却好像被束在深深的泥潭之下,更似裹进了厚厚的蚕茧之中。 只微弱的发出些声,“......原?” “妻主!” 沈原一惊,将她的小腿好好放进被里,凑近苏锦面前,她的唇仍哆哆嗦嗦,却是认出了他,勉勉强强弯起眉眼,笑得模样比哭还难看。 “原......原。” 小郎君心底的委屈本来还忍得好好的,瞧见她努力微笑的模样,腔子里登时又酸又涩,只轻轻握住她的手,“我在。” 苏锦身上又麻又痛,耳朵里宛如钻进了风眼,轰轰隆隆没个停歇。她费力地睁开些眼,手指悄悄点在他的掌心,“原原,我......我疼。” “那我帮妻主吹吹。” 她身上的伤口是沈原盯着老大夫一样样抹的药,喝得汤药里还有些许安神的药材,为得就是让苏锦能在昏睡中熬过痛楚。 可如今宋致在不知内情下,喂了她一颗安神散。 沈原不敢大意,照顾的越发细致。 但榻上的苏锦却好似娇气至极,蹙着眉抿唇,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疼。” “吃,吃药。” “妻主,今日的汤药已经喝完了,是药三分毒,不可贪嘴的。” 沈原温柔的哄着,直到榻上的小笨鱼慢吞吞的撇开眼,他忽得明白过来。 她要的哪里是汤药,分明就是宋致手中的安神散。 心头的酸涩立时变为骇意,小郎君握住她的手,哀哀求道,“妻主,安神散不能再吃。” “吃,吃药。”她固执,迷迷糊糊瞪着沈原,“宋,宋......” 未尽的话都被小郎君细细吮进舌尖,憋在眼眶许久的泪珠滴滴答答落在苏锦面颊。 他极尽温柔,浅含深吮,等那干裂的唇终于水润,才稍稍放开。 “妻主,原原帮你止痛,我们不吃安神散好不好?” 深怕她摇头,小郎君双手撑在苏锦两侧,俯身细细勾勒,缓缓描绘。 不多时,那蜡黄的脸色便染上了浅浅的粉。 “妻主,不吃药,好不好?”他眼角还沾着泪意,低低问着被亲懵了神的小笨鱼。 只要她不答,沈原便欺身过去。接连几次,缓不过气来的苏锦终是为难的点了点头。 本就迷糊的意识渐渐松散。 苏锦一时觉得她很欢喜,一时又有些怵这看起来姿容胜仙的郎君。 他会吃人,只要她稍稍皱眉,他便吃得她嘴巴发痛。 不过他又很温柔,会唱歌给她听。 低低的清冷之音,合着昏暗的烛光,犹如最柔和的月色,拂去了心中莫名的慌乱与不安。 因伤痛泛起的急躁渐渐褪去。 刚刚还勉力支撑的苏锦登时没了精神,她缓缓闭上眼,身侧也随之塌下去一块。 睡过来的小郎君有股淡淡的清香。 苏锦动不了,也不想动。 她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抹干眼泪的小郎君正握着苏锦的手指,说话温柔,“妻主,你不要怕。有我陪着你呢。” “近些。”模糊的低语自她唇齿间蹦出。 沈原俯身凑过来,“嗯?妻主说什么?” “靠,近些。”磕磕绊绊说出几字,苏锦脑袋里昏昏沉沉,犹如潜入深海的鲸,于无尽的黑暗中精疲力尽,终是又睡了过去。 悄悄在她眉间落在一吻。 小郎君与她躺近了些,那清冷的声线泛着心疼,低低与昏睡的小笨鱼说了好些情话。 日头东升西落,从不会因为任何原因停滞不前。 这期间苏锦浑浑噩噩,吵着要吃安神散的次数越来越低。人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沈梦来瞧过几次,却也没说些什么。 如今毕竟是夏日,顾晓的尸身经不住放,一早便由宋太尉率部分铁甲军秘密运往了京都。 女帝滞留在凤平已有六日,京里的一众朝臣每日都胆战心惊。上一次女帝在边疆半月,回来便革了不少人的乌纱。 这一次又涉及皇女结党营私,连过往动不动上折子的言官也破天荒的安分下来。 官舍窗外的牡丹已经结出了花苞,沈原刚刚才给苏锦喂了汤药。这些时日为苏锦止痛早就成了习惯。 只小笨鱼眉头一蹙,薄唇便准确无误地含住她的,细细勾勒,直到那双水眸迷茫不知伤痛,才会略略放开。 苏锦口里还有刚刚咽下的药味,沈原一点也不嫌弃,还顺手塞了个蜜饯给她。 --